此时,这个码头已渐渐喧譁了起来。
虽远处那联接码头栈桥的青石板阶仍沁著露水,但漕工们已经开始赤膊著上身去扛著那一代代的货物和包裹沿著那台阶往返了。
他们那一个个强壮的脊背在晨雾中混著汗水开始泛著古铜色的光泽,那號子声也开始破开了江面上那氤氳的水汽。
『哎——』
『哟嗬——』
“启航!”
『要下扬州囉!』
『快点!』
『快点!』
码头行道上的茶棚灶火也旺了起来,陶釜里熬著的薑茶翻滚焦色的气泡,那老嫗用长柄铜勺敲击锅沿,叮叮声混著芝麻饼的焦香飘出很远,然后她就那么热情地招待著那些匆匆食用早茶的船夫行商们。
不远处,在一块拴船石边上蹲著个卖蟹和大虾的青笠渔老汉,其竹篓里的毛蟹吐著白沫,突然钳住了一个想要挑挑拣拣的小贩的指头,在其痛呼出声时惹得蹲在一旁抽旱菸的老艄公发出阵阵漏气般的笑声。
然后另一边,是那个披著紺青官服的码头官,其则正站立在税亭前,指尖摩挲著秤砣上的霜痕,时不时抬脚挨个踢著那些个正在排队待缴税的渔夫们的箩筐,也不知道是想要检查些什么。
没多久,江上漕船的桅杆也多了起来,看过去密密麻麻如密林刺破天穹一般,没人不知道它们是从周边的哪些个码头里冒出来的。
“……”
而对此,岳灵珊则完全没有心情去留意,她只是专心地看著安妮刚刚给她的那份江湖传闻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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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庄夜破魔头现,西湖血战侠骨寒》
昨夜子时,西湖骤雨初歇,忽闻梅庄方向响起惊雷般笑声,有江湖豪杰听闻到梅庄內杀声震天。
待去打听,方知乃前日月神教教主、大魔头任我行於西湖牢底脱困而出?
梅庄有人言,此獠被囚十二载,仍神功不减,与江南四友激斗三百回合,梅庄石亭尽碎,却仍以一招『吸星大法』震退眾人,隨后携残部遁入湖畔消失不见。
听闻此消息,该江湖豪杰迅速呼朋唤友,於梅庄方圆二十里內掘地三尺地搜寻了起来。
至丑时三刻,方有渔人遥见两艘快船破浪南行,眾人纷纷渡船追去时,远远可见其船头立著四人:
左首紫袍金带者乃光明左使向问天,右首素衣女子为圣姑任盈盈,中立青衫客则是华山首徒令狐冲!
至於最末那黑袍老者,虽形容枯槁,然双目如炬,正是大魔头任我行本尊。
除此之外,两船上另有三十余黑衣人,俱是日月神教精锐。
行至三潭印月处,忽闻梆子声急,自六桥烟柳间涌出四船共百余正道豪杰。
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於是乎,眾人纷纷鼓譟著杀向任我行等人所在的两船。
然则,那魔头任我行却仰天长笑曰:“尔等正道鼠辈,竟敢挡老夫南行之路?”
话音刚落,双方已混战一处。
有参与者称,混战中任我行施展『吸星大法』,凭仗雄厚內力所过处多名豪杰剑折人飞;而那魔女任盈盈细剑纷飞,专取人双目,十分歹毒;至於『天王老子』向问天则双剑如龙,酣战间竟一剑將三名少林高僧杀落湖中?
而最骇人者当属令狐冲!
其反辟邪剑法已臻化境,剑光所及之处,血雨纷飞,但凡有靠近者,无不是非死即伤!
据倖存者言,此战正道伤亡近半,其中竟有十七八人丧命於华山首徒剑下?
双方激战三刻,终於魔头任我行抵挡不住暴喝:“风紧扯呼!“
但见日月神教眾人分作两路,任我行率任盈盈、向问天、令狐冲並十余死士,驾一艘快船突围南下,余者则悍然断后,竟无一人逃生?
待正道诸人杀尽断后贼人追至六和塔下时,但见湖雾茫茫,早已失去了任我行等人的踪跡。
自此,江湖传言四起,或曰任我行欲往福建重整旗鼓,或言其已远遁岭南?
然最令武林震惊者,乃是令狐冲竟与魔教同流——昔日华山首徒,今朝却成江湖公敌,此中因由,恐非“君子剑”华山岳不群三言两语可道尽矣。
正可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