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伦,记住,看问题要看到本质。”
“往往顛覆性的力量诞生於边缘,而非中心。”
“那个雷亚卢卡利亚魔法学院拒绝了他,或许就正是因为他的思想和研究超出了学院所能接受的框架。”
“不是他的发现不够伟大,而是那个世界魔法框架的本身,已无法去容忍他的存在。”
“因为,没有哪个法师会愿意去接受或者喜欢一个研究反製法术的法师啊。”
说到这里,芙莉莲的嘴角牵起一丝极淡、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那並非笑容,而是一种混合著理解与一点点悲悯的怪异表情。
“一个创造了『拒绝魔法之魔法』的法师……”
“他走的並非毁灭之路,而是另一条更为艰难的道路……那不是什么简单的防护魔法,而是他为所有的法师树立了一个绝对的『敌人』,一个所有法师必须面对的铁壁,甚至能顛覆他们地位的铁壁。”
“就跟我们破解古瓦尔杀人魔法的防御魔法一样,直到防御魔法的出现,才意味著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新时代的到来。”
“而可惜,那个交界地里的那些法师们,那些既得利益者们却並不愿意接受那种变化……”
“或许,只有不得不做出改变的某一天,他们才能正视那个法术並加以突破,然后那个世界的魔法才能迎来真正的蜕变吧?”
具体是不是那样,芙莉莲也只是以她的认知去理解,毕竟她也不知道安妮口中只言片语说出的那个『交界地』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有那么厉害?”
“可身为一个法师,他为什么要研究那种魔法,然后还想著去公开呢?”
“这不是很矛盾吗?”
“是他討厌魔法?”
“所以,心里才会下意识地去研究那种拒绝魔法的力场?”
菲伦才不会想那么多,而是继续说出了她的观点。
毕竟,如果是她的话,即便发现了那种魔法,也肯定只会偷偷去研究,成功了也只会自己一个人偷偷去使用,那样一来,获得了那种连神明的法术都可以屏蔽弹开的魔法后,岂不是就可以天下无敌了?
只要不公开就没人知道,而没人知道就更不会被別人討厌和被赶出魔法学院!
“不……”
听到菲伦那么说,芙莉莲再次摇著头,然后用那种肯定的语气嘆道:
“他並非拒绝魔法,他只是以最纯粹的方式,去深爱著魔法本身。”
“甚至不惜亲手为其打造最坚硬的囚笼,迫使整个世界去改变,去思考超越囚笼的可能。”
“这无关善恶对错,而是一种……”
“纯粹的对魔法的追求?”
说著说著,她的声音渐渐地低沉下去,隱隱带上了一丝悠远和跨越位面的迴响。
“以凡人之智,触及神之领域……”
“不,或许更甚?”
“神明执掌规则,而他,试图去重新定义规则。”
“这已非力量强弱或对错可以衡量。”
“他是先驱,亦是祭品。”
“他的命运,从他构想出那种力场的那一刻起,便已註定。”
“不是死於迫害,便是死於孤寂。”
“菲伦,你知道吗?”
“我的老师曾说,『凡人的能力越强,越容易被尘土所覆盖』。而现在我才明白,这『尘土』代表的意义……那是时代的局限、同儕的不解,以及自身智慧过於超前所带来的必然重负。”
“托普斯的名字虽未能响彻交界地,或许正因他的光芒太过刺眼,凡人无法直视,也无法去理解?”
“而上位者则是……”
“不敢,也不愿去直视。”
最后感嘆了一下,接著芙莉莲轻轻合眼,但旋即又睁开,然后眼中已恢復平日的淡然和平静,接著又继续评价道:
“他不是魔王,也非传统意义上的圣者。”
“他是一位『规则的殉道者』,他的力场魔法,或许便是他的墓碑,亦是他的丰碑。”
“他虽来不及发出他的声音,但他的成果却是振聋发聵的。”
“真想去瞻仰一下他的魔法啊……”
说完,芙莉莲一脸平静並眼巴巴地看向了安妮,然后她的意思就自然是不言而喻了。
要知道,她芙莉莲就是喜欢收集各种魔导书,而现在,既然听到了安妮说出了那种魔法力场,如果不能亲眼去看看和研究的话,或许她能念叨整整至少一千年?
“……”
见状,看到自家老师的表情,原本还听得一怔一怔的菲伦很快就反应过来。
“那么!”
接著,菲伦也不管那么多,更不像她的老师芙丽莲那么含蓄,只是绷紧了脸屏住呼吸,然后在郑重的同时还一点都不见外地朝著安妮伸出了手。
“安妮!”
“那本魔导书呢?”
“你说的那《托普斯力场》一定有魔导书,对吧?”
“拿给我们看看?”
“我们就看一眼?”
她没別的意思,单纯只是想去瞻仰一下那位托普斯先贤的著作,顺便看看能不能学会而已。
万一学会了的话,那下一次,她碰到巨龙啊或者別的什么可怕的魔物的时候,就不用再那么狼狈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