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帘子,在昏暗的轿子里睡衣渐浓,眼皮子也不听使唤合上了。
“连城羽,连城羽!”
他叫了两声后发现他已经睡着了,便无奈地看着这个也救十七八岁的毛孩子。他怎么敢说自己是名医,又怎么敢来到摘月楼找他呢?他对胆子之大,还真叫人难以置信。
只要他肯开口说他医好了淑妃,那么他就有办法让他闭嘴。不过,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脸蛋。那能怪谁,谁叫他是名医呢?
或许是多了一个人的缘故吧,一路上跌跌撞撞,轿子抬的很不稳当。
他的心思被颠簸的早就不在连城羽身上了,没过多久,他的瞌睡瘾也来了,在打了两个哈欠过后,他也睡着了。
......
春秋被带走的时候出奇的安全,一路上不但没有人阻拦,反而都将大门敞开,对他们视而不见。
等他们走出东厂之后,春秋的心还在跳个不停。他简直难以置信,他们就这样轻松自如地离开了东厂。
“一鹊,告诉我,我们为什么会这么轻松的离开东厂呢?”
他问道。
“轻松?咱家怎么感觉一点儿也不轻松呢?”
一鹊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向前走着。
“此话怎讲?”
他被弄的一头雾水,不过也迫切地想知道在此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左春秋啊左春秋,不知道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你难道不知道魏公公做什么事都是有条件的吗?咱家现在把你带走了,可谁知道他会对我提出什么样的条件呢?”
一鹊停住脚步,转身看着他的眼睛。
“咱家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缺心眼啊?”
他这一说让春秋心里很不舒服,可他又不能说他。他谁缺心眼,可说的心又是完整的呢?他为什么不能缺心眼,为什么不能呢?
“可是,我总觉得这件事有蹊跷,那魏忠贤岂是这么好骗的?”
他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骗?哈哈哈哈,你也太小瞧魏公公了,他会被骗?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一鹊倒也实话实说了,虽然话不好听,可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从东厂里出来了,那就要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鹊,我们现在去哪里啊?”
他向前跑了几步,追上他问道。
“皇宫!”
一鹊说道。
“皇宫?去,去皇宫干什么?”
他吞吞吐吐地问道。
“咱家说你是不是在东厂待的时间久了,连脑子都不好用了?去皇宫当然是见你的心上人!”
一鹊无奈地摇了摇头。
“真的吗?”
他高兴地问道。
“嗯!”
一鹊实在受够他了,他不想和他在说一句话了。
春秋突然变得安静了,一路上都很安静。其实不是因为一鹊的原因,而是他自己太开心了,他一直在脑海里预演着他们见面时的场景。可那个场景都不尽如人意,他干脆不想了,还不如心存美梦,等见到婉君后在醒过来。
在还没进宫的时候,一鹊给他扔来了一个黑色包袱。
“这,这是什么?”
他把包袱拿在手里,可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所以他才又好奇地问了。
“衣服!”
他回了一声。
“给我干什么?”
他还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他衣服。
“换!”
一鹊走到他身边,瞪着他,真的想给他一拳,可最后还是忍住了。要是给他一拳,进宫之后没办法给婉君解释。
他打开包袱一看,里面竟然是太监服,他拿在手里看了好久。他想起他他也曾和婉君穿着这样的太监服,可惜这次他不在身边。
“你快去换啊?还愣着干什么?”
一鹊见他呆呆地看着手上的衣服,便又催了一边。
“哦!”
他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上的太监服换上了。
他这段时间被软禁在东厂,软禁他的房间暗不见光,除了对着墙壁说话,就只能自言自语了。
他深知那种绝望、无奈、惶恐、不安的滋味,他不止一次身临深渊,也不止一次又爬了上来。黑暗让他的眼睛暗了下来,却让他的心明亮起来。
他换好衣服,看着一鹊问道:“你经历过绝望吗?”
“不要问咱家这样的问题,若绝望至死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可有些时候,你不但要绝望,还要被绝望闪着耳光。
一鹊苦涩地笑了一下,看着春秋已经身着太监服,便说道:“走,进宫!”
他跟在一鹊身后,一路上低着头,生怕有人认出他来。其实就算有人认出他来,也不会怎样了。现在的皇宫意见不是原来的皇宫了,已经没有人会对他这样的美男子再心动了。
“你也不用这样小心,皇宫里现在无处不蔓延着恐怖的气息,别说你穿着衣服走了,就是你光着身子走,也不会有人注意你。”
一鹊见他走路扭扭捏捏,一直低着头,很不舒服。
“这是为什么呢?”
他问道。
“为什么?问得好。那咱家就告诉你是为什么,那是因为他们不想再为无端的事而害了自己,害了别人。有可能就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看不到你容颜了!”
他们继续向前走着,一鹊的话在他脑子里散之不去。难道这皇宫里真的变天了吗?白的变成了黑的,黑的变成了白的?
他怎么才知道,早不就变成这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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