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姐夫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他帮道上的朋友,一位叫云浩的老板,在大沧河打点鹅卵石场的生意。姐夫在家时,整天和姐姐生气,姐夫的酒量很大,喝过酒后,能从渭徽市南马市街一路骂过渭河大桥,直骂到德南街城郊医院门前的一棵大黑槐树下,然后赤着脊梁,依着高大、古老还带有几分神秘感的黑槐树,呼呼地睡上一觉。
这是一棵有着四百多年悠久历史的明朝时存活下来的大黑槐树,被当地的人们敬为槐爷。大家看到姐夫光着上身像只虫子似的伏在黑槐树干上,都拧着一把眉头,敞开嗓子喊:哪个遭天杀的,不敬老槐树爷,还想变只虫子来蛀爷爷,是不是活腻歪了。
姐夫把一手口水抹在树上,嘿嘿笑两声说:我是最敬重槐爷爷的,人吃酒食,仙食气味儿,我把饭味儿、酒味儿都给了槐爷爷闻了。说着话,用手在大黑槐树上轻轻拍两下,晃动着大脑壳,甩着胳膊,唱一曲《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向前走去。
姐夫原本有一份不错的工作哩,在渭徽市一家行政单位搞行政收费。说穿了就是拿一个票本,立在省道、国道途经渭徽这个小城市边缘的必经的通道路口上,去打擦边球,收取过往车辆的城市环境维护费用。他不是交警,但他比交警管的宽。他体格并不高大、肥壮,甚至走起路来还有些驼背,但渭徽市的地皮无赖,愣是买他的账。过往车辆,打他的眼前驶过,即使再难缠的司机,也要丢下几个买路钱。
司机中悄悄流传着这么几句话:车到渭徽,插翅难飞,手续再全,过不了下烜。东边有匹马,南边有只鹅,马上讹(鹅)人。环顾环城路北路口的下烜,立一尊马像的城东路口的李罗庄,和塑一座天鹅雕像的城南出入口的边段庄,分别和107国道、京珠高速路出入口、新濮公路相互衔接,被司机们称为咽喉路段。
几个和公路上来往车辆沾上边的部门,都变着法子在这里游动收费。他们根据车的型号,所拉货物品种,以及超高,超载等各种现象,对来往货车每车10元、50元,甚至100元、200元不等,进行各种名目的强收。姐夫的这一支流动中队,为队里创收立下了汗马功劳,姐夫也从一名普通的队员,被顺利地提升为中队的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