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落阳时分,当一抹晚霞,把西边的一片杨树林染成绯红的时候,姐夫护送我上了沧河大桥。我看见几只回巢的燕子,在我的头顶上掠过。十几位光着膀子的人,晃动着手臂上的青蛇和胸背上的美女头像,朝我扮着鬼脸儿。
我踩着一群人朝我投来的一大片芜杂的目光,惊恐胆颤地前行着,我看见瘦高个子圪蹴在鹅卵石上的那一双饥饿的眼睛,此刻正朝我泛着幽光。他穿透一层薄薄的夕阳,蚀骨般向我射来一股寒气,逼着我在闷热的黄昏,打了一个冷战。
姐夫把2000块钱塞在了我的包里,说是这一个月的工资。姐夫拍着我的肩头说:回去后,告诉你姐,要注意营养,想吃啥就买啥,咱不缺钱。
他看我抿着嘴唇,忽闪着一双眼睛望着他不说话,就顿了一下说:再停几天,对方不闹事儿了,我就回家了。
姐夫的手掌拍下来,力量很重,我的左肩竟然有些酸痛,这和他一副单薄的身体很不相符。我咧了一下嘴,瞪了姐夫一眼,姐夫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站在我的面前,把目光放在我的头顶,像一位害羞的男孩儿。
他一迭连声地说:你看我,太激动了,要当爸爸了不是。说着话,他用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眼睛不自觉地偷偷朝大沧河北岸的鹅卵石摸去。
六
安静了几天的大沧河又沸腾起来了,洪飞雨那一边,又推出了新的招数。他先是推出盒饭,凡是来他这儿装鹅卵石的司机,免费供应盒饭。然后又变相降价,打五折报销车辆过卡路费。
新的车辆纷纷跑到洪飞雨那边儿装运鹅卵石,老客户也招架不住了,埋怨说,如果云浩老板不采取相应的优惠措施,他们也要把车开到河的北岸去。这一招,比破坏一条鹅卵石路还要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