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刀这句话,把病人惹火了,病人指着战刀的鼻子问:你是干什么的,你不就是战家屯一杀猪的,我听我亲戚说了,说你以前劁猪骟狗,给牲口看病,凡是敲打牲口的行当,你全干。他和你一个村儿,把你的底。敢情你是把给牲口治病的那套活路,全用在人身上了。我告诉你,人和牲口不一样。我说呢,怎么看你也不像个医生。
病人的话,对战刀来说,不啻是一声惊雷在头顶炸响,把战刀整个人给炸懵了。战刀怔在那里,足足有三分钟之久。他万万没有想到,病人会当着他的面,当着一位曾经给他动过疝气手术的大夫的面,说出如此有辱一位救死扶伤的杏林医生的尊严的话来。他的脸有青到白再到红,再到猪肝一样的酱紫。他的青筋暴跳,在他光秃秃的脑门,蓝色细小的脉管,一上一下清晰有力地搏动。他的嘴唇哆嗦着,鼻翼扇动,呼吸越来越重,一双眼睛,愈瞪愈大。
战刀颤抖着声音问:我像什么?
病人说:你说你像什么,你就是一杀猪的。
战刀打了一个激灵,咬紧牙关,左右上下把病人来回打量了几遍,轻声问道:你再说一遍?
病人说:我再说一遍又怎么了,你就是一杀猪的。
战刀冷笑两声说:好,你就看看我现在想干什么。
病人问: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啪地一声,战刀一个耳光已经扇了过去。病人趔趄着退了两步,也不示弱,定了下神儿,抓起身边的凳子就向战刀身上砸去,两个人,揪打在一起。
这时候,战刀媳妇李翠花进了科室,看见两人打架,便扯着嗓门喊:快来人啊,战刀挨打了。
卜大顺正在他自己科室里洗手,一听李翠花喊叫,便蹭蹭两步跑到了战刀的诊室,看见战刀正和病人在地上滚抱在一起,便抓住病人的领子,一拳下去,鼻腔淌血。
情况是可想而知的,两个人打一个人,又是在门诊自己的地盘上,病人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打。还没等战刀和卜大顺从胜利的喜悦中醒过神儿来,也就是十几分钟的时间,两个人正在互相吹嘘,一辆警车,已经停在了卫校门诊部。
警车上下来几个人,直奔痔疮疝气科,他们推搡着扭着胳膊把战刀和卜大顺拽上了警车,一阵警铃响过两个人就到了拘留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