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一怔的苏一哑然失笑道：“你想哪儿去了，兴之所至而已，在你这个悟性极高的人面前，我有那个必要替共产党做什么所谓的赤化宣传吗？”
然则，这样的一种隐喻已然从某个侧面多多少少揭示了苏一约见乔某的某种潜在意图，否则跟他大谈什么所谓的“那群人。”
所以，乔某很自然跟他聊到另一个话题：“那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你已然加入了这个行列？”
岂知，苏一的神色顿然一黯，眼里隐隐透出一股茫然之色：“我倒是想，目前为止却只能算是个边缘人物。我的不明身份和珍儿的军统身份岂是能被轻易接纳的？”
乔少讶道：“珍儿？哦，应该就是你的那朵栀子花了。那么，这次来你是一个人还是……”
面上略显得意之色的苏一伸出三根指头。乔某惊喜地坐了下来攀着他的肩膀切切道：“有孩子了？快告诉我，男孩还是女孩？在哪？我得见见。”
苏一不由哈哈笑道：“瞧给你急的，跟你有嘛关系呀！”
“我特想看看像你这样的一个人生出的孩子长啥样。”
“跟你一样，一个脑袋俩耳朵俩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
“你占我便宜。”乔某伸手去胳肢他的腋窝，俩人扭成一堆笑成一团。
闹够了笑够了，苏一略喘着跟乔某说：“告诉你啊，人一旦当了父亲，看见那粉嘟嘟的一团，再硬再冷的心瞬间就化了，那种感觉呀仿佛你拥有了全世界。”
被他撩拨得兴起的乔某一把拉起他要他带自己去见孩子和孩子他妈，苏一一把打脱他的手说，那你恐怕得移步江夏才见得着了。
“你的意思是你已经路过武汉把他们娘俩送回了江夏到我这儿只是顺道看看？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乔某不由用一种审度的目光去打量他，难道他此次来汉带有某项使命？苏一亦不做多的解释，只说是一个人清爽，然后看了眼表，说中午跟人有约。
乔某只能摇摇头无意追究下去。
苏一并非有意要把自己的行踪搞得如此诡秘。数日前与李克农的会晤，他曾提及武汉是他情报网络的一个盲区，与武汉地下党联络员的会面，务必着重于这一点。而在苏一看来，乔某和他目前任职的所在机构无疑是最佳首选。他之所以在与武汉地下党联络员接头之前见乔某一面，也是出于探探他的虚实的意图。
辞别乔某，苏一去了李克农指定的一家西餐厅，他将在这个地方与武汉地下党的某位联络人接头。
有两年没搞这样的地下活动了，苏一坐在餐厅的一隅，那种久违了的感觉竟令他的心里产生了略微的激动，静下来后，一个曾经缠绕他数日的疑问不由再次袭上心头。自己过往的军统卧底身份，李克农竟然在短短的两天时间内通过“某个渠道”（李克农原话）查了个底儿掉，简直令人匪夷所思。什么样的渠道？一种可能，提审原日本华中派遣军特务机关相关战俘，但据他所知，这部分人早已于四六年底全部遣返归国。另一种可能，从他的唯一上线范轩杰那里获取。但李克农无论通过何种途径何种手段欲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由范轩杰本人亲承，这种可能性几乎百分百不存在。
那么，李克农的所谓“渠道”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