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逃生无门之际,武汉站的人赶来了,江防艇上的机关炮亦停止了轰击,调转船头朝江滩这边缓缓逼来,显然他们是欲抓活口,留给凌剑飞们的只有死拼一条路了。
就在凌剑飞下达节省子弹待敌方靠近予以有效射杀的命令时,船上的机枪手大喊,只剩三匣子弹了。
徐展晖惨然一笑对凌剑飞说:“看来咱们是死到临头不得不去见马克思老人家了!全体撤往船上,来一个打一个,留下最后一颗子弹给自己!”
闻听此言的凌剑飞不由心神俱颤。他的任务就是保护徐展晖安全脱离险境,值此深陷绝地之际,听到徐展晖这番话,怎不令他肝胆俱裂!
然则,所谓的全体现在其实也只剩他们两个和船老大、机枪手了。他问船老大,船上有没有塑料管之类的东西或芦苇杆也行。船老大回说有,说着便欲去寻来,被徐展晖一把拖住问凌剑飞拿来做什么。
凌剑飞还没回答,他却笑道:“你水下功夫了得是吧?想背着我下到水里逃跑?剑飞同志,你真敢想啊!别说我会否抛下你们独自逃生,即便可以,你以为我会跟你走吗?行了,注定咱们死一块儿就死一块儿罢。记着,即便我打光了子弹,你们也得留一颗往我脑门上喂。”
船老大连连摇头道:“我可下不了手去。”
凌剑飞也说:“那我宁愿死在你前头。”
这时,江防艇上的喇叭响了,麦昌在喊:“凌剑飞,给我听好了,想活命就带着你的同伙投降吧,若押着你的上级投诚,你就立大功了,我保证你加官进爵……”
徐展晖竟还有心情开玩笑说:“要么你们就按他们说的做,来吧。同样下不了手是吧?剑飞啊,难道你想看着我被宣嘉伦逮住屈服于他非人的酷刑出卖上级和自己的同志吗?”
凌剑飞的一颗心撕裂般痛了起来。乔某让矢口相一转交给他的那张照片他曾给徐展晖和其他同志都看过了,有人不以为然,但多数人坦承,真正面临那一刻,不敢保证内心的恐惧会否瓦解意志和信念。其中就包括徐展晖,所以他现在才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就在这时,江防艇已然逼至近在眼前,而江滩三面亦黑压压一片包抄而来。机枪手掉转枪口朝江滩射去,几轮扫射下来,弹匣空了,徐展晖和凌剑飞、船老大枪里的子弹也所剩无几。
在乔某的镜头里,在枪弹曳光的映照下,凌剑飞和一个疑似徐展晖的人紧紧相拥之后,双双举起了手里的枪,他惊叫一声“他们要自戕”,宣嘉伦喊一声“休想”,命令身边的狙击手打废对方持枪的手。
就在凌剑飞的眼前,徐展晖开枪自戕,当他自己扣动扳机的刹那,不知从哪射来的一颗子弹击中他的身体,他冲船老大大喝“打死我”,满面悲怆的船老大抬起枪口,就在此时,数名敌人已冲了过来,朝俩人大喊“举起手来投降”,船老大本能地调转枪口朝他们射去,却被宣嘉伦抢先一枪击中臂膀。或者惯性使然也或者某种下意识,他竟合身朝凌剑飞扑去,连带自己一同摔进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