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狄嗔他一句“啰嗦”,老倌子在催了,走咯。
且不说老莫如何的历经千难万险一路披荆斩棘风雨兼程赶赴山城,却说心里一万个不甘愿的麦昌败走断崖口,誓与老莫在重庆一决高下。他笃信,以老莫之行事风格,断不会舍近求远绕行昆明,重庆这地儿必是他远赴武汉的跳板。经请示宣嘉伦,他通过保密局重庆站调用了整个山城的军警宪特,在重庆乃至周边密织下一道天罗地网,除非老莫的一双脚不沾山城的泥土。
某日,如麦昌所愿,老莫风尘仆仆地踏上了山城这块地儿。连日的艰难劳累,看上去老了一截的他钻进了重庆地下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站。联络站负责人老崔在他面前摆上一幅重庆市区图,向他一一指点出麦昌为他布下的重重防线,车站码头各路口乃至机场,水陆空三线一体。
老莫仔细审阅后,不由得开了自己一个玩笑,看样子我老莫是插翅也飞不出重庆啰,然后问老崔,他是怎么安排的。
老崔说,水路是肯定行不通的,陆路行程远且关卡多也不适宜,唯有空路尚可一试,但风险极大,一逮一个准。
老莫让他详细说说。
老崔告诉他,近日将有一个重庆财阀所组成的视察团远赴江浙考察投资环境,以他的五官形态颇符合其中的某个财阀,可演一出鱼目混珠。
老莫听了频频摇头说:“就我一个土包子,不出三句话便露了馅,不妥。”
老崔说,这个他已经考虑过了,一上飞机便可装作晕机,少搭理旁人便是。
见老莫仍是摇头,老崔只得说,那就只能等风头过去了再上路,他麦昌不可能总赖在这块地儿上吧。
老莫给他来了句,我等得,武汉那边等不起啊,上面给我下的死命令,近日赴汉,远不得。
老崔遂搓着双手拿不出办法来了。老莫笑望着他说:“瞧把你给急的。刚才你不是说水路万万行不通吗?麦昌是否也会这样认为?我就偏要给他来个反其道而行之。”
老崔脑袋直晃道,这可不是赌口气的事儿。
老莫说:“这不是赌气,是策略。有句老话,越是艰险越向前,讲的就是出其不意。抗战那会儿,我有个铁杆关系户老费,往返重庆大旌山我都是坐的他的船。问题是多年没联系了,他还跑不跑船没个准,今年该有六十岁了吧,明日一早我去江边探探。”
老崔忙连连摆手道:“那可不行。上面也给我下了死命令,你的安全务必保证。你把那人的名给我,我跑一趟。摇啥头,用你的名头还不行吗?”
见他如此坚持,老莫只得妥协。他之所以急着赴汉,不全因为武汉地下党目前陷入瘫痪状态急需他前去收拾烂摊子,而是上面给他描绘了一幅解放全中国的蓝图,武汉这个要地在这幅图上所处的重要位置和作用不可或缺,更不允许置它于我地下工作留白之地,给将来的解放大业造成不应有的艰难险阻。
上级给他的任务,除重建地下联络网,情报网的设立尤为刻不容缓。凌剑飞的示警来电让他瞧破了其中的某个端倪,若不出左右,必得偿所愿。
晚上,老崔回来了,带回了老莫预期的好消息,他找着老费了。之所以回得晚了,是因为此行容不得丝毫闪失,他和老费仔细商讨了相关细节——水路下行至宜昌登岸改走陆路,在宜昌,老费的儿子小费经营着一条走私通道——上至重庆下达南京。
听闻此消息的老莫长舒了一口气,一颗心已飞往他此行的目的地——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