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逃离武汉的闵敏回到重庆,不几日,梅方舟派出的一个追杀小组也追到了山城。闵敏在她二十六军同僚的帮助和掩护下,过了一个月东躲西藏的日子,可长此以往她那些同僚不可能跟她一辈子呀。于是在某一个清晨,乔装打扮后的她怀着对乔某的思念和不舍主动找到乔府,成功“应聘”成为乔府的女佣。
听完她和二妹的叙述,不由得乔某感慨万千,一名国军少校军官、曾经的娇娇女竟因为他乔某甘愿沦为一介下人,这是一种何等的情怀啊。
闵敏娇嗔地打了他一下说:“别以为我是一厢情愿奔着你去的。概因这便是俗称的灯下黑,越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是不啦?”
从这天起,就基本上是二妹和闵敏一道给乔某把饭送到报国寺墙外的小溪边,闵敏也一天天地把自己打扮得越来越漂亮,衣裳是换着样式穿,竟惹得一向不怎么注重打扮的二妹直嘀咕,说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佣人,反了天了。闵敏便拉着她时常去峨眉山山脚下一条街肆上转转,把她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俩人像一对姊妹花般走在山路上,一时间竟惹得众和尚险些动了凡心。
有了一个妹和一红颜知己的爱心餐,解了乔某荤腥之苦的同时,身体也一天天见好,日子一日日往春天里走,脑袋上的头发慢慢长齐了。修彦法师说了,不消一个月,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乔某。
这天,例常的送饭时间过了,乔某在小溪边等了又等,不见二妹和闵敏来,心里一下着了慌,莫不是出啥事了!
就在他慌急赶忙迎下山去的半道上,遇见了跑得满脸是汗的闵敏,原来在上山的路上二妹一脚踩了空,崴了脚。乔某忙让她赶回二妹身边看着她别让人欺负了,自己返身跑回报国寺喊来了师父。
修彦法师看过了二妹的伤脚,幸好只是扭了筋,给她做了推拿按摩后,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了乔某的面前。二妹必须送回家养伤,而闵敏一个人留下来的不确定因素太多,经与师父商量,他决定和二妹、闵敏一道回家,修彦法师亲自护送。至于回家后的安全问题,修彦将知会庞金龙,由他派人负责。
乔某回到家的这个晚上,家里那个热闹和欢声笑语几乎持续了一整晚。多少年了,这一家人才得以欢聚一堂,多少年的悲欢离合在这个晚上得以彻底的释放。
也就是在这个晚上,得知了闵敏的真实身份和她对自己儿子的一片深情以及自降身份伺候了一家老少近两年,深感愧疚的乔老爷无以回报,当众认了她做自己的干女儿,今后在乔府的地位绝不亚于四个女儿之下。
可怜闵敏心中纵有诸多对乔某的不舍和不甘,亦只得当众向乔老爷和大妈、二妈拜了三拜认下这门干亲。
自这日起,每每被乔老爷自嘲家里阴气过重的乔府旧貌换新颜,乔某每天就三件事,安心养伤,看报听广播了解当下时局,陪老爹和一干女眷们打麻将,那日子过得像神仙般舒适惬意。
忽一日,凌晨四时许,电话铃声的骤响打破了乔府的静谧。管家接了电话,是找闵敏的,说一个女人打来的,在电话里直哭。闵敏当即心生不妙,除了郝静,没人往乔府打电话找她。她接了电话,果真是郝静,在那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问什么都是霍光两个字,下面怎么也接不上气。
闵敏连忙敲了乔某的房门。正为这个夜半来电而感到纳闷的乔某连衣服都没披,光着膀子跑到堂屋接了电话,郝静仍哭得稀里哗啦的,惹得乔某一时兴起对着话筒吼了句,说话,老霍怎么了!
郝静愈发哭得伤心伤肝,半晌才抽噎着喊:“乔少,乔少,我的天塌了,小光,小光他……他死了,刚刚,刚刚自杀的,就在,就在我眼前……”
刹那,热血潮涌的乔某捧了一把脑袋,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