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大多时间都是在隔离营地里,但肖帅戈毕竟和旅游团成员们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如果旅游团成员并非活生生的人,而是妄想症的产物,那便意味着整个世界其实全都是由肖帅戈自己幻想出来的——换句话说,他本人此刻应该正在精神病医院里,很大可能全身被束缚着绑在病床上。
人总是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因为积极乐观的信念不但能提高人主观的幸福感,还可能对一些客观的福利指标有所助益。
肖帅戈觉得自己被关进精神病医院的假设,存在一个很难解释的地方:如果我已经疯得被关进了疯人院,那为什么幻想的世界并不光怪陆离,反而能够逻辑自洽呢?
于是肖帅戈做出最终结论:看来我真的被外星人附身了!
……
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没有车,没有食物,我们没法去阿尔巴门齐……我们会死在路上。”
这里离埃塞俄比亚、苏丹、肯尼亚三国交界处很近,如果打破常规思维,其实可以从苏丹或是肯尼亚回国。但当地导游是埃塞俄比亚人,所以游客们下意识地只考虑了正常的回国路线。
阿尔巴门齐是南方州唯一拥有机场的城市。游客们想要回到中国,阿尔巴门齐理论上也就成了必经之地——尽管大家隐约觉得埃塞俄比亚如今未必还有机场正常运行,但没人将这种晦气的猜测说出来。
大家都望着声音嘶哑的男子,等着他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肖帅戈给其他游客的印象是沉默寡言不善交际,所以很少有人和他说话。但肖帅戈如今五感超群,思维敏捷,记忆力惊人,对旅行团里每个成员都了如指掌。
声音嘶哑的男子叫朱博伟,二十八岁,身高一米七二,长着一张成熟稳重的国字脸,体重七十公斤,热爱户外运动以及健身,身体素质很棒,性格豪爽。旅行团里年纪比他小的游客都称他伟哥。
伟哥在隔离营地里生了病,瘦了不止十斤,声音嘶哑了,精神也萎靡了很多。
他咳嗽了几声,深吸一口气,艰难说道:“我们必须和当地人交涉,索要回我们的车,再向他们弄点粮食……任何条件都可以答应他们……不然,我们离开这里也同样是个死!”
伟哥将视线移向司机。
司机的长相没什么特色,嘴唇较厚,头发卷,牙白,或者说埃塞俄比亚人在大家眼里都很难区分。不过司机的名字倒是很有特色,他的名字很长,最前面两个音节是“么么”,所以自我介绍时自称“么么”,但由于领队喊他“么么哒”,所以游客们也都称他为“么么哒”。
见伟哥望着自己,么么哒的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他们已经说过了,没有粮食!想要车的话,也要拿粮食换。”
“你们不知道,尽管埃塞俄比亚是个农业国,但每年都需要进口大量粮食。南部州各个原始部落生产力低下,缺粮的情况更加严重。如今国际粮价已经上涨成了天价,我估计南部州已经有段时间没能购进粮食了。这种情况下你还想向他们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