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走?
他生气了?
莫名的怅然与潜藏的悸动,让雪姬正惶惶然地凝神思索时,又为突发的害喜反应中断。
“娘娘,好端端地干嘛吵起来?奴婢还是第一次见您和太子吵架呢。”方才一直不敢插话的胡芮,忙扶着干呕的雪姬坐下,倒杯水递给她,才惊觉主子脸上竟挂着泪!
“哎——您怎么!”胡芮吓坏了,手中的茶杯差点儿掉落,幸好被她滑稽地稳住,又忙掏出帕子给雪姬。
雪姬在她的吵吵嚷嚷中,发觉自己竟哭了!更怄得胸闷气短,抢过丝帕重重擦脸,恶狠狠道:“眼瞎了!谁哭了!”
“奴婢眼瞎奴婢眼瞎!”胡芮知道她在气头上,不敢多言。哄娃娃般承认主子没哭,是自己瞎了,并宽慰她以孩子为重,断不能动怒伤身子。
“下去!”雪姬听出胡芮的敷衍,把帕子甩给她,拿过她递给自己的茶杯大口喝着,可就是浇不灭心里的火。
同样的,这是他们两年多平淡得就像这杯她正含怒饮用的温白开水的婚姻生活中,首次沸腾起来的夫妻争吵。不论纹森还是雪姬,他们那一日都似被火点着般暴烈。
一个月后,二十三岁的零无宫水户姬尊被浴才亲自除名零无宫的宫号,更名为漩涡水户,远嫁至火之国。
临走时,雪姬也去送她。
可进入飞香舍前,她无意中听到水户对正哭鼻子的二十岁的零无宫夕颜姬尊,语重心长地道出一句像是警告的话:“夕颜酱,千万当心宇智波斑!那男人的写轮眼里,潜伏着仇恨与黑暗!”
已怀孕三个月的雪姬愣住了,既不知为何水户会如此评价斑,也不明白水户为何要特意提醒夕颜。
答案在两个多月后揭晓,因水户出嫁,柱间理所应当地获得了涡之国的大力支持,再加上多重因素……总之,那个护卫火之国的忍者村按期建立完毕,叫木叶忍者村,首领名为火影,正是千手柱间,即初代目火影。
成王败寇,彼时雪姬就明白当在涡之国再次看到算是丧家犬的宇智波斑时,他此番偷偷摸摸地前来必定另有图谋。
可雪姬没想到,斑竟会卑鄙地利用夕颜的感情获得控制尾兽的秘术,并盗走了长久以来深藏在京都承湘山皇陵中,被封印在查克拉结晶石中的九尾妖狐……
东窗事发后,斑开启“须佐之男”对抗追兵,那庞大到堪比尾兽的怪物,顷刻间引起地动山摇,致使伤亡惨重。他更丧心病狂,口出狂言要杀入皇居,并对涡之国所有百姓赶尽杀绝!
国家危难之际,居然是被斑伤得体无完肤的夕颜幡然醒悟,以腹中有了斑的骨血为要挟,才让那个杀红眼的男人睁大万花筒写轮眼后罢手。
“所以,斑君骗了我呢。”夕颜凄美地笑着,下一刻散开斑亲手为她梳好的已人妇标志的发髻,拿出苦无决然割断,交到斑手中:“请你离开。”
断发,对以蓄长发为传统的漩涡一族而言,是亲情、爱情、友情的决裂。雪姬能心疼地想象到,那时的夕颜该多么绝望、多么心寒。
就这样,神色复杂的斑捏着夕颜那一大把红发,只身离开涡之国,自此杳无音讯。
那年冬天很冷,涡之国的雪也鲜有地下得大。
天地间银装素裹,白雪皑皑,连不久前斑对涡之国的地貌造成的巨大破坏,都被雪掩盖得干干净净,仿佛这片世外净土未曾被外来邪恶势力侵犯分毫。
功过相抵且本是受害者的夕颜未被浴才治罪,还把她接到皇居雪姬出嫁前曾住过的承香殿中悉心照料。
毕竟她腹中孩子流着宇智波的血脉,指不定日后会开启血轮眼或激发出其他隐藏的能力,所以浴才很重视这个敌人的后代。
终于熬到开春,但指日可待的春暖花开,仍不能把那个亦有了身孕的少女从去年岁末的严冬中带出。
雪姬的产期定在三月左右,将为人母的她能体会到夕颜断发,却不斩断与腹中骨肉母子情的做法,常去承香殿探望她:“既然要生下,就该好好吃饭。”
“太子妃娘娘,没想到您会支持我生下这孩子。”一头齐肩短发的夕颜瘦得根本瞧不出像怀孕四月的样子,常一人发呆,饭菜也是记起来吃记不起就算了。
“孩子是无辜的,也是两人……曾相爱的证明吧。”大腹便便的雪姬抚摸着越来越能感受到明显胎动的腹部,不知怎的,竟脱口这么一句不太像她说的话,顿时有些脸烧。
“‘相爱’?您相信他真爱过我?”夕颜嗤笑一声,轻抚自己比雪姬的孕肚要小不少的腹部,凄然苦笑着:“不,只有我一人傻傻地坚持到底,却只感动了自个儿……这孩子充其量是他‘爱我’的交代而已。”
交代?
雪姬不由得想起水户出嫁前,纹森也是这样评价自己为他怀的孩子。
呸!怎么能是简简单单的“交代”呢?
雪姬的喉咙似赖着一团火,烧灼得她很想反驳。
可刚开口,她又为夕颜的一句确实该慎重考虑的问题堵住:“娘娘,天皇曾提醒我,若这孩子来日也会继承……写轮眼!”
她噙着眼泪,几乎是咬出那个“继承”,流露出母亲对孩子未来的担忧:“……只怕会让他沦为众矢之的,我……该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