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蝴.蝶.刀,比哀家当年随意从膳房拿来的剔骨尖刀更锋利。”趁萱惊愕的空当,雪姬拿自己的血肉之躯做实验,夺走那把凶器。
她转向身后那个容貌确如她所料不是萱本来面目的女人,皇居女忍者漩涡椿:“呦,怎么把漂漂亮亮的自己伪装成一个就身材还不错的普通女人?莫非是效仿那位比你还疯狂,不惜把自个儿乔装成老太婆的主子?”
雪姬边说边以自己含血的手把玩蝴.蝶.刀,不但没外露一丝痛楚,更像没收孩子玩具的大人,蹙眉幽笑,调侃教育萱这个茫然失措的调皮鬼。
虽说被臊得面红耳赤更咬牙切齿,漩涡萱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雪姬堪称女人中的龙凤!她天生的强大气场在其已负伤衰老的身体上也不减半分。
一身雾灰色的十二单衣比纯粹的墨黑多了些岁月的沧桑,沉淀在她全身上下,空灵深谷似的幽静……
再点映她那只持刀玉手上的殷红,宛如寂林中苏醒的红杜鹃,相连出一片能淹没自己的血海!使萱垂死挣扎前也不由得感叹:“哈哈哈……太后真乃女英杰!轻而易举识破姬尊与奴婢的雕虫小技,倒显得我们无知可笑!”
“别闹,对哀家这个的的确确的手下败将用得着违心奉承吗?听着真让人不舒服,回去睡觉。”雪姬叹口气,若训诫不懂事的稚童,语气温和得叫本情绪激烈的萱不知如何接话。
她说罢自顾自转身,懒得理会小辈,继续行程。
“太后留步!”萱莫名其妙地焦急起来,奔到雪姬前面正对她张开臂膀,挡住她的路途:“请……求您别过去!!!”
要换以前,雪姬必会毫不客气地推开或呵斥萱。
可她这次很有耐心,抬头看了眼月还是无影无踪的天,眸色又沉了一重:“小尚临终前告诉哀家,你主子今夜会以真实模样出现在绮云殿,据说要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尽管他不知是什么,也至死不肯透露这个消息从哪儿得知,但哀家绝对相信他!更不能放过这机会。”
言毕雪姬将蝴.蝶.刀折好收到袖内,放下她唯一能快速攻击萱的利器,目不转睛注视其神情变化,仿佛要把这女子看穿好顺当越过。
“难怪您故意灌醉那些贵族,并对烧酒下了药,伪造出自己也喝醉的假象,好让天皇和皇后为照顾您留宿绮云殿,算间接为姬尊的计划创造条件……”萱感慨雪姬步步思虑周密,低眉沉吟。
她又惊觉已死的漩涡尚何以得知那个不该有第三人知晓的秘密,更不解雪姬顺水推舟:“不……不对!漩涡尚死前当真没和您透露是谁给他说的?您又为什么要帮……帮助我们?!”
“自己想吧,要着实没眉目,你可等日后死了到阴间找小尚问问。至于第二个涉及哀家的问题……”雪姬面露嘲意,暗讽萱明知故问。
她一步步迈近漩涡萱,逼得萱只能狼狈后退:“比起阻止你癫狂的主子,哀家更想知道她这个‘死人’三更半夜假冒并出现在自己孪生姐姐的宫殿,究竟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甚至不怕仁华在场……”
突然,两个小小的身影从绮云殿的方向一阵龙卷风般扑过。许是跑累了,二人一撞上背对他们的萱就双双倒地。
好在萱身体硬朗,摇晃了下就站稳,定神后忙和上前的雪姬看向倒在地上的两个少年。
“雍珏!”第一个破出声的是萱。她方寸大乱,把其中一名稍微壮实些的少年抱起,搂住他心疼道:“没事吧?快睁开眼看看椿姑姑!”
近乎是听到萱浸满心碎声的一刹,雍珏半睁开黑眸,咧嘴笑着唤出:“椿……姑姑。”紧接着闭眼,再次昏过去,可脸上的欣悦未退。
雍珏的骤然昏厥让萱大惊失色,泪如雨下,也暴露出她和这位青龙宫一脉的世子非比寻常的关系。
雪姬看在眼里暂不做声,发现另一名更纤瘦的少年正是自己孙儿宇助,睁大赤目扑到孩子跟前,抱起他轻拍其写满痛苦与憎恨的小脸:“宇助,醒醒!”
不同于不省人事的雍珏,宇助尚存些意识。他皱起眉头死死闭目,叫人忍不住担心他会挤破眼球!
男孩精致的眼角不停地流着泪,看着像受了严重刺激,抱着身子瑟瑟发抖,好似严冬中那娇小玲珑仍孤军奋战的涡之国国花玉蝶梅,坚韧不屈又惹人怜惜。
这样的宇助让雪姬也无法冷静,爱怜地以受伤的手抚去他的泪,不想血弄污他秀气的脸蛋:“孩子,你怎么了?还好吧?告诉皇祖母啊。”
“不……母后怎么可以和他……燕庄……杀了他!!!”突然,宇助从雪姬怀里坐起,失控地冲绮云殿的方向嘶吼。
雪姬和萱惊得互相看了看,同时宇助低首发出几声不寒而栗的怪笑后亦倒下:“总有一天……我定会杀了他……”
不类雍珏见到萱时欣慰的呼唤,宇助从睁眼到昏睡全程没看任何人,似乎他心里只有对那个疑似零无宫燕庄将军的“他”的深恶痛绝。
而在他倒于及时赶来的雪姬怀里时,也浮出笑容。
但这笑连雪姬都畏惧!
本该是像他这样的美少年胜似春风三月的迷人笑容,因脸上血迹的修饰,更似诛杀敌人后抑制不住的巨大快意!充溢着玉蝶梅的花瓣,由雪白灌为血红……
这一幕就像雪姬和服上不知不觉也染了些猩红的白色曼陀罗,铭刻上已杀戮过的标志,危险并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