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可靠,一体式三连铳管,手还能捏的住火绳,怼进火门百分百发射,绝对不会出错。
元帅军用于密集队形的重铳,过于沉重、依赖队形、准备时间较长,显然不合时宜。
身边都是这样的角色,耳濡目染,周日强觉得自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思维也逐渐刘承宗化也很正常。
塔贲的部落拢共四百多户,此次派遣男丁三百,围城的时候只伤了四个人,那时候他还沾沾自喜呢。
精准确实提升了。
可是到这个时候,他是万万不敢怪罪周日强,反倒是来给周日强鼓舞士气的,求他千万别让楚琥尔撤军。
倒是身经百战的楚琥尔心理素质更好,他单枪匹马作战惯了,既不把刘承祖的船队失期当回事,也不把对岸持续增加到两三千人的哥萨克当回事。
所以它优势极大,大到明军舍不得丢掉;劣势也极大,大到明军拿着它没少打败仗。
进入二三十步,墩军夹着铳杆一边转一边射击,能在三秒内打出去三颗铅子,这是什么兵器都没法替代的。
这玩意儿就不是必须下血本升级的军阵兵器,而是特定场景下,近距离、一对一或一对多的便携兵器。
这次出兵也一样,吉尔吉斯人其实已经不愿意跟俄国人打了,这帮人不讲武德的,吉尔吉斯诸部几次声势浩大的翻盘,导致部众被杀死大半不说,少有掌握知识的长者,也都被杀了。
他们潜伏在水上伺机而动,打不过随时撤退,相较于堂堂之阵的折冲格斗,更擅长混战,找到机会就用单兵火力优势冲上去,快打快走。
但是当斡鲁思的援军出现在托木河左岸,四个部落首领又在惊恐中叫人快马加鞭返回部落,又拉来六百多人。
最重要的是便宜、好用。
他在毡帐中把玩着夜袭中缴获的燧发手枪,对身旁的蒙古通译道:“你告诉他,让他放心,为大元帅作战,部众不会白死,很快天军就会为他们报仇,战后帅府也会对阵亡军士给予抚恤。”
他最怕的就是刘承祖过不来,倒不是没有刘承祖打不了仗。
周日强要的是压制,他不仅要从敌人那拿到燧发手枪,还要有能够压制燧发手枪的单兵火器。
他是整个西伯利亚,最希望元帅府能在托木斯克取胜的人。
就像存在一棵棵非常明确的职业树。
但这些精巧设计,在三眼铳身上属于明珠暗投——没啥卵用。
战阵上用炮不好吗?
围城十几日,他已经看出来,楚琥尔虽然厉害,但这个周日强才是拿主意的人。
而同样装备燧发手枪,又不可能压制燧发手枪,那是兑子儿。
当然还有吐蕃奴隶、哗变老兵、光杆将军之类的东西。
他们能做的,只是从楚琥尔营抽调了一些老兵,在河畔、树林布置陷阱,为哥萨克下次袭击做出准备。
其实能如此淡定的只有楚琥尔一个人,从征的吉尔吉斯士兵在遭遇夜袭之后就出现逃兵了,短短三日跑了四十多。
大明不是没想过给三眼铳的发火机制升级,做过火绳铳机版本的叫三捷神机,也做过铳身和铳尾以轴相连旋转射击的旋机翼虎铳。
这不就是火力减弱、战斗准备时间拉长、把马换成船的塘骑?
塘骑用铳管二尺的长三眼铳,三根管子九颗铅子,单挑无敌,一对二也不落下风。
但没办法,楚琥尔的凶名,从巴尔喀什湖到萨彦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家伙让吉尔吉斯人从征,没人敢不出兵。
周日强也觉得,燧发手枪很好,但没必要自己造。
在得到答复之后,他第二次发问,则是想问‘抚恤’的具体数额。
最关键的是塔贲知道,周日强和楚琥尔依然会把这仗坚持打下去,这对他来说就足够了。
而且也很难升级。
它的射击姿势是右臂与肋下夹住铳杆,左手持火绳引燃火门进行射击。
作为同俄国人作战多年的部落,塔贲发兵的时候就带了两条祖传铁锁和大绞盘,对付沙俄远征队的平底船非常好使。
当时综合考虑的各方面的条件,最终他们的选择是以制造简单的火绳铳机装备重火枪,以达到减少工时、大量出产的目的。
北边明军喜欢三眼铳,不是因为它好到无可取代,只是因为方便。
除了佛朗机炮,在边外墩台里的墩军面对数倍于己的蒙古骑兵时,再没有比三眼铳更让他们有安全感的兵器了。
刘承宗就从来不让军器局给他做军帐,因为明军会送,用不完,根本用不完。
他只是笑眯眯拍着西伯利亚第一狗头军师的肩膀道:“不必惊慌,他们增兵过五千,我们就明年再来嘛。”
哥萨克使用这种兵器,决定了他们的战斗风格就不可能跟天山军打堂堂之阵。
他正对周日强身边壮得跟牛犊子一样水手出身的通译接连追问:这位壮士,啥是抚恤啊?抚恤是啥啊?
第一次问,是想问‘抚恤’这个词的概念。
肯定是因为这几年身边就没什么好人。
他没有让吉尔吉斯各部撤下来,山林是他们最擅长的地形,何况围城军队也不能放着河畔不管。
不过周日强,并没打算让河湟的军器局再加个生产线,也给天山军装备燧发手枪这种明显更‘先进’的兵器。
他只是觉得造不如……
塔贲的世界观遭受重锤冲击——我日他奶奶,从征打仗死了,原来还有抚恤的吗?
周日强刚想到第四个字,就已经在反思了,浓眉大眼的他作为大明帝国的高素质人才,怎么会自然而然的想到这种解决办法呢?
准噶尔的几个台吉连自己的部众还没活明白呢,哪儿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
此后一连七日,岸边巡行的卫拉特骑兵都能发现河上不断有斡鲁思援军抵达,不过再没有像莱万多那么虎的狠角色,没再敢过来袭击。
而制造相对复杂的燧发铳机,仅装备于自重更大、需求更少的抬枪上,以降低风沙环境影响。
但墩军的选择是,往一根铳管塞三颗铅子。
谁知道一次夜袭就被打死打伤上百人,这都不能说是损失惨重了,直接动摇部落的命根子啊。
改个火绳铳机,还得去转杆子对药池,改个旋机翼虎铳,倒是精巧方便了,零件多了五六个,成本翻三倍。
初次交锋,吉尔吉斯人伤的多,但东逃的伤兵都得到救治,而斡鲁思一个百人队被楚琥尔围住统统戳死,双方阵亡数目基本相抵。
造不如抢。
这又反过来决定了它的形制,铳管不宜过长,长则太重,另一方面大概瞄准也不需要做太长。
只是保定府蠡县举人周日强,字泰萌。
早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