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太妃梗着脖子,说道:“老身去请丹书铁券,向宫里求见太上皇。”
而南安太妃乘马车返回到府上,在后宅厅堂中坐定,白净面皮余怒未消,“咔嚓”一声,茶盅落在地上,周围垂手侍奉的南安郡王侧妃以及一众姬妾,见此心头都是一惊。
“臣妾恭请太后娘娘旨意。”南安太妃以及王妃罗氏纷纷跪下,紧紧垂头。
贾珩也只能道:“好吧,等晚上再说吧。”
陈潇道:“对了,现在将硕讬放归,这等猛将以后可能会成为劲敌,不能这么简单放他走了。”
那小厮正要说话,就在这时,外间的嬷嬷进入厅堂之中,高声说道:“老太太,太太,理国公家的孙老太夫人来了。”
崇平帝闻言,吩咐道:“戴权,按太后懿旨办理。”
贾母也不再纠结此事,问道:“珩哥儿你说方才夺了她们的诰命和太妃尊号?”
相比第一次征西,这一次全军缟素的京营骑军,颇有几许哀兵之意,这是一场复仇之战。
贾珩沉声道:“你率骑军一万五千为左翼随后跟进。”
陈潇凝了凝眸,目色涌动诧异之芒。
柳芳之母孙氏,面色微变,低声道:“太妃,咱们去长乐宫找太后告他们贾家一状。”
南安王妃罗氏道:“太妃,不能就这般算了。”
天子是第一责任人不假,但不意味着就没有甩锅的空间。
一个王朝的底蕴,总会有英雄豪杰,仁人志士为之前仆后继。
贾珩握住丽人纤纤素手,轻声说道:“潇潇,咱们午睡一会儿吧。”
南安太妃皱了皱眉,摆了摆手,说道:“不可再去了。”
这时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他可以接触到堪称京营骁果的骑军,并与子钰共事。
虽然方才她看着也解气,但谁知会不会有后患?
不等贾珩出言,邢夫人面带微笑说道:“老太太,人家都打到了门口,这怎么能忍气吞声?她还想让我们将二姑娘、三姑娘送到西北和亲呢。”
陈潇道:“还是那些,金铉退守西宁府城,和硕特蒙古请求罢兵,守住湟源,试图消化胜利果实。”
那个时候,这些对手就不是南安这些腐朽透顶的开国武勋,其实让南安等人活着还好,愚蠢的人尸位素餐,才方便他掌柄国政。
“那就好,那就好,人没事儿就好,人没事儿就好。”柳芳之母孙氏连忙说道。
郭氏迟疑说道:“那我们家的诰命夫人。”
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这几家要倒大霉,这几家以后连诰命夫人都不是了,这怎么配得上她们贾家的门第?
正如贾珩所说,对南安郡王等一众开国武勋的处置,崇平帝的确没有想好,或者南安郡王还好说,但这些家眷,崇平帝不便处置。
心头却有些羡慕,不像她家芳儿,现在落在番人手里。
赵昭仪说道:“南安太妃徐氏,口德不修,不惜寿福,在京寡居期间,不思为社稷祈福,于兵事危难之时,煽动理国公、缮国公等家诸诰命登荣国府滋蔓事端,扰涉军机,依卫国公所请,褫夺南安太妃嘉柔之尊号,府中女眷一体圈禁至府,无懿旨不得外出半步!”
端容贵妃见此,暗道,如是太后处置,的确更为妥帖一些。
宫苑,福宁宫中——
待安抚了贾母等一众女眷,贾母又问及黛玉以及宝钗、湘云等诸姊妹在江南情况如何,贾珩一一作答。
其他的侧妃以及姬妾都纷纷附和说着,就在这时,外间一个嬷嬷说道:“太妃,王妃,不好了,宫里天使来人了,还有不少嬷嬷。”
贾珩进入厅堂,寻了张靠着轩窗的软榻坐下,道:“歇息一会儿,咱们去京营。”
……
不大一会儿,就见一个穿短打衣衫的年轻小厮小跑过来,行礼道:“老太太。”
贾珩看向剑眉星眸,玉颜幽清的丽人,笑道:“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贾珩想了想,目光看向容颜清丽的少女,说道:“你们教里,有那种慢性毒药没有,给硕讬带上。”
这次骑军是征战主力,等到了西宁以后再让金铉拿出家底,这次要趁着固始汗远征藏地,彻底解决青海诸部的问题。
“血债血偿!”
不大一会儿,柳芳之母孙氏以及石光珠之母郭氏等人,如丧考妣地进得厅堂。
嗯,现在薛姨妈俨然以贾珩岳母自居。
南安太妃闻言,只觉身形一软,面色苍白,背后冷汗不停渗透而出。
潇潇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女侠气韵,有多让人起心动念。
不好说拖拽,只能说是撵了出来。
节帅大帐之中,人头攒动,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就在崇平帝想要开口之时,女官进入殿中,说道:“太后懿旨,允卫国公所请,南安太妃并孙氏、郭氏等府中女眷,皆褫夺诰命尊号,着内侍省派宫人圈禁至府,教导礼仪,不得外出。”
罗氏在一旁说道:“是啊,这次也不能怪王爷,都怪那贾家人,非要将红衣大炮带走,否则王爷就打赢了。”
这人属狗的,怎么都吃不够。
而锦衣府卫已经去了宫中,禀告贾珩所请。
待诸将稍稍平息下来,贾珩沉声说道:“此次二征西北,以京营骑军为主力,从诸营抽调骑军以谢再义为先锋,领兵五千,先行抵达西宁府城。”
贾珩道:“如果不保存实力,只怕西宁府城也要丢下,那时候局面更难收拾,如今还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如今和硕特蒙古势大,西宁府时刻都有被图谋之忧,没了西宁的金家,声势必然大不如前,金铉知道利害,会出力的。”
崇平帝听完戴权禀告,眉头紧锁,神色不虞,冷声说道:“南安老太妃领一众诰命前往贾府去闹事?她们还有脸闹事?”
她会帮着他走到那个位置。
贾母叹了一口气,说道:“话是这般说,但也不好轻狂了去。”
薛姨妈白净面皮上挑了挑,说道:“老太太,这是人家欺人在先,怎么也不能怪到我们头上的。”
“奴婢遵旨。”戴权躬身行了一礼,拱手说道。
又是一场大战,跟着珩叔赴西北建功立业,封妻荫子。
崇平十六年七月下旬,汉廷的二征西北拉开轰轰烈烈的帷幕。
“怎么说?”胡氏以及卢氏都将迫不及待的目光,投向那年轻小厮。
……
毕竟是岳母心疼女婿,闻听贾家受委屈,倒也感同身受。
魏王陈然慨然而应道:“子钰放心,我已经派幕僚筹办此事,不知我可否随军前往西宁?”
胡氏闻言面色微变,看向两人,说道:“这不能吧。”
贾母看向那沉着镇定的蟒服少年,说道:“珩哥儿,你是个主意正的,老身年纪大了,我也不好多说其他。”
或者说崇平帝太过心强,不自觉将自己给南安等人绑在了一起。
南安太妃脸色难看,心头也有一些忧惧,急声说道:“老身太妃的封号是太上皇所封,他们凭什么褫夺老身的封号?别搭理那黄口小儿,他不过是吓唬人的。”
贾珩凝眸看向魏王陈然,温声说道:“王爷今为军需官,押运粮秣,自然也要随军从征。”
方才实在是太过丢人现眼,哪怕多留一刻钟,都觉得浑身难受。
南安家自太祖朝定鼎之功,至太宗朝更有拓边逐虏之功,在隆治一朝更是立下不少擎天保驾之功,岂能让小儿给祸害了?
却不等两人说话,南安太妃在罗氏的搀扶下,唤上嬷嬷,先一步登上马车,八宝簪缨马车车轮辚辚转动,没有多久,就消失在宁荣街的尽头。
而侯孝康与马尚两人皆是已经逃至西宁,倒是并无大碍。
崇平帝冷哼一声,道:“恬不知耻!”
端容贵妃道:“陛下,这样一直拖着也不是个事儿,如果她们再去贾府闹事儿,也影响子钰出兵。”
陈潇:“……”
下午时分,贾珩在锦衣府大队缇骑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前往京营,命亲兵召集一众京营武将议及出兵西北诸项筹备事宜。
陈潇道:“我也是这个意思。”
这口黑锅肯定要结结实实扣在南安等人头上。
他掌权以后,再也不能有这样的国殇了。
卢氏道:“咱们又没有去贾府。”
当然,李信后续也立了一些功劳,但现在就是要彻底终结南安郡王的政治生命。
谢再义、蔡权、董迁等人俱列坐左右,而贾家小将除却一部分前往江南水师,也有两位随着锦衣缇骑一同返回,如贾菖、贾芳等将,目中隐隐见着跃跃欲试。
这才多久,又想了?
……
“西宁郡王的爵位。”贾珩道:“自金孝昱阵亡以后,西宁郡王的爵位仍然没有着落,如果金铉能随军从征,立下大功,这爵位给予他,倒无不可。”
如果他能为一代圣皇,她做他背后的女人,纵是她九泉之下去见父王,也能无愧于心。
他这一次主要还是观察将校的带兵能力,从而为以后骑军分兵劫掠青海分配任务。
说着,凑到少女冰肌玉肤的脸颊边儿,低头噙住那两片莹润微光的桃红唇瓣。
贾珩行走在绿色抄手游廊之间,对着一旁的陈潇说道:“西宁那边儿,锦衣府可有最新的情报递送过来?”
可以说侯孝康的生死也牵动着柳、石两家的心。
戴权小心翼翼道:“陛下,听说是去荣国府要让贾家的女孩儿去和亲。”
陈潇提起茶壶,给贾珩斟了两杯茶,落座下来,清声道:“觉得伱似乎太高兴。”
孙氏沉声道:“太夫人,你是不知道,那贾家是多狂多横,我和南安老太妃去了荣国府上讨个公道,谁知道那贾家小子将我们都撵了出来。”
胡氏连忙吩咐道:“快让人过来。”
南安太妃一下子似乎苍老了十多岁,面色灰败。
而相似的一幕也在随后发生在理国公和缮国公府上。
正如贾珩所言,这种小事儿根本没有人在乎,甚至暗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