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的柜台前,露出刍狗那颗头发看着稀疏的脑袋,杨掌柜顺势敲打了一下,手里的算盘没停。
劈里啪啦的算珠声,错落有致,格外的清澈,刍狗嘿嘿笑了笑,手里的抹布随手往柜台上一放,侧着身子走了过来。
杨掌柜还在算账。
账是算不完的,刍狗盯了一会,看得有些酸涩,他揉了揉眼睛,瞥了一眼掌柜,心底忍不住地感叹:“难怪人家是掌柜,自己是跑堂。单是这马不停蹄的算账,就不是自己能做得过来的。”
算珠声停了一下,刍狗看过来,有些诧异,杨掌柜抬起头,蓄好的胡子抖了抖,抖落了一份干练。
“刍狗,离惊蛰好像也没几天了吧?”
刍狗掰了掰手指头,怕自己数错,他还反反复复地数了几遍。
“回掌柜的,赶着日子算的话,也就左右五天的时间了。”
许是习惯使然,他弯着腰,脸上多了一丝积极与讨好。
杨掌柜点点头,眉头不可察觉地皱了皱,刍狗瞥见了,缓缓凑过来:
“掌柜的可是有什么事?”
杨掌柜看了他一眼,想起东家特意提过要关照一下,况且这刍狗人也机灵、会来事,这次的事,说不得可以找他帮个忙。
他清清嗓子:“咳,刍狗啊,骑马这事,你擅长吗?”
刍狗心中一动,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当下拍了拍胸脯,立了保证:“掌柜的,不怕您笑话,我们这跑堂之前,什么赚钱的路子都走过,像骑马啊、走船什么的,那是基础。”
杨掌柜很是满意地笑了笑,轻轻抚了抚胡须,微眯的眼睛里,流露满意。
算珠声又响了起来。
“这样吧,这两天收拾着出门一趟,替我送个东西。”
“什么东西啊掌柜的。”
“惊蛰要到了,给家里送点吃的什么的,往年都是我自己去,左右东家有些忙,我得帮衬着点,就交给你了。”
刍狗心下了然,这事要是办好了,抛去掌柜的好处不说,以后在江南客栈里,自己这份差事就更稳了,说不得还会长点工资呢。
想到这里,他有些飘飘然,开始忙活着去东区借马,西区买鞍。
……
哒哒马蹄,载着初次蜜月的两人。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迟钰轻轻抿了口壶里的青梅酒,脸上的神色,伴着青梅的酒冽,多了一抹微红。
甚至的,还吟起了诗。
枫守有些哭笑不得。
他掀开帘子,微微辨了一下方向,从怀里掏出个羊皮卷轴来,手掌还摩挲了一下。
羊皮制的地图,摸起来确实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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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那个买地图的张口就是十两。
他心里肯定了一下,施施然打开。
迟钰凑了过来。
地图绘制得格外详细,从江南出发,往西一直延伸,七沟八梁的,没这个地图,路上不知道得多费多少功夫。
越看,枫守越觉得钱花得值。
迟钰的手指顺着江南出发,落到了下一座城池:
西城。
她抬眼问了一嘴:“我们下一站是西城?”
枫守点了点头,丝毫没看到迟钰的脸色逐渐变了,眼神躲闪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掀了道车帘:“六子,还有多久才到西城啊?”
骑马的车夫,杨掌柜一早就安排好了,找的是自家伙计,信得过,骑马赶路的技术也过得去。
六子瞅着年轻,芦苇编织的草帽顶在头顶,一身的麻布衣裳,一看就是个伙计打扮。
和煦的脸上始终挂着笑,乐呵呵的,翘起年纪轻轻的抬头纹。
他回过头应了一声:“东家,按这个速度的话,估计一天一夜,咱们就到西城了。”
刚说完,他便把头扭了回去,脚上踏马鞍,手里还紧紧攥着麻绳。
耳朵倒是竖着的,仔细听着身后东家的吩咐。
枫守摆了摆手,察觉到马车里有些动静,他转过头,跟六子吩咐着:
“这样,一会你累了的话,我们就沿途休息,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