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如何答之?”
章亘道:“爹爹,此信绝不可信。辽国上下素狂妄自大,怎会真正将我等放在眼底?至于交割幽燕,实为欺诈之辞,决不可信。”
“没有正面击败辽国之前,绝不可信辽人一句一辞。”
章越点了点头,笑了笑道:“你可以替我修书一封答复辽国,只要我章越在宰相之位一日,大宋对幽燕绝无染指之心。”
二人闻言都是笑了。
反正都是信口胡诌,我索性来点【干货】。
章亘旋即肃容道:“启禀司空,禁军各军之中除了北镇辅军外,皆有聚赌饮酒,甚至还有召来妓女……入营之事。”
章越闻言道:“大战在即,竟还这般。”
“必须狠狠地杀一杀这等风气……”
章亘递上了名单后,章越目光微微一凝,大战在即必须立即整肃。以往杨素治军每逢大战之前,先是杀数百人。
宋军一直连战连捷,处于一个上升趋势中,那么章越就敢出手整顿,反之则不然。
读过南明史就知道,在走下坡路时,又有强敌在侧,内部不仅四分五裂,而且无从收拾。
你敢整肃军纪,对方就敢给你投敌。贾似道一心变法,却逼反了大将刘整。
如今党项想必也是这般。
想到这里章越从案头取来朱笔一勾,然后问道:“你说北辅军除外。”
章亘道:“北辅军不仅训练有素,而且军纪严明,抵达延州也未有扰民之事。”
章越点点头,章亘继续道:“北辅军所能持军纪,北镇辅军将领三分之二皆是由太学生或武学出身的出任,在上一次兵乱事件中,因没有追随东西二镇辅军造反。”
章越点点头心道,难怪。
就如同胡瑗门下的太学生都一等气质,而今理学出身太学生确实也是与众不同,一眼便能辨认出。后世朱熹总结出了‘存天理灭人欲’来形容,确实有这个意思。
儒学之所以称之儒教,也从此而始。
什么是儒教,那是一等信仰。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时,你好心帮别人,别人却怕你别有居心,但你说你是程门弟子,对方瞬间理解。
你喊出‘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时别人说你矫情虚伪,但你说是张载门下,对方也秒懂。
这世上并非人人都喜欢金钱利益,但你在浊世之中做个好人,也是很难。
所以就要入程门。
说白了程门是一块招牌,很多读书人不是因为相信程门而拜入程氏兄弟门下,而是很多正直,心怀理想的人聚在一起,而成为了程门。
这样的人越多,国家和民族越有希望。
章越出神片刻,然后对章亘道:“明日你替我往五丈原,祭拜诸葛丞相!”
……
十一月五日,各路大军会集京兆府。
章越检阅兵马。
将台上摆放着双节、旌旗、门旗、五方旗、豹尾旗、认旗等仪仗,最引人注目乃那柄可斩杀三品官员以下的天子剑。
章越负手站在将台上,老熟人武信军节度使燕达作为统兵大将,手持令旗。陪同是以永兴路转运使孙路为首的百余名地方官员。章越还顺手拉上了党项两位使者,让他们一起观看,炫耀兵威。
随着燕达令旗挥动,检阅正式开始。
首先经过将台乃北镇辅军,但见兵马行进间气势如虹,士气高昂。
太学生是天子门生,章越也曾判过太学,对于北辅军中不少将领也是识得,叫得出名字。
这些太学生们平日针砭时弊,令在朝官员大伤脑筋,而今投笔从戎,倒成了大宋最锋锐的剑矛。
不得不说宋太祖杯酒释兵权后,又搞了文武殊途实遗害不下,令华夏军队战斗力下降了。国家军队怎么可以没有社会精英的加入。
而这一次由太学生为骨干的两万辅军,无论训练和士气明显要都高于各路人马。
这次除北镇辅军外,还有来自禁军捧日、拱圣、龙卫、神卫等军的百余指挥,以及永兴军路第一、第二、第五将等部,合计近十万兵马,作为此番战役的总预备队。
合计七八十万兵马对党项不足二十万,显然优势在我!
章越看着将士们夸耀着兵威,再看党项两位使者面色如土,不由笑了笑。
章越走下将台翻身上马。
他着一身紫袍策马缓缓行于检阅诸军之间,燕达持旗在次,彭经义捧天子剑随骑在最后。
三骑依次行来,章越每检阅一军,士卒们便爆发出欢呼声。
看着受检阅的众将士们,章越此刻心底索性将功高震主的担忧掷于一边,统帅百万大军,覆敌国擒虏酋,是古今多少人豪情壮志。
眼见这么多兵马为己所用,章越不由想起穿越前一次游戏中,刚登上城主之位,正在志得意满之时,背景音乐亦随心境一换,好似行进之间,整个人飞翔在天地一般。
此刻将台钧容直正吹奏着正是《秦王破阵乐》。
“受律辞元首,相将讨叛臣。咸歌破阵乐,共赏太平人……”
在雄壮的军歌下,大军检阅后即行进发,逐次抵达延州。
……
辽国南京郊外。
耶律洪基率皮室军抵此,平定了磨古斯叛乱,令漠北阻卜再度臣服,对辽国上下是一件可喜可贺之事。
但宋朝西征党项之事,却给庆贺中的辽国君臣一盆冷水。
本是要大肆庆祝一番的幽州城,此刻如同十一月的天气,寒冷异常。
此番立下赫赫战功的耶律斡特剌言道:“没有实力拿的好处不要拿。一个贪字害人不浅。”
“想要凭书信一封,让宋朝退兵绝无可能。”
南院枢密使萧挞不也则道:“用兵伐宋实难。”
耶律洪基坐在一张宽大的胡床上,正饮着骆糜,就是用骆驼肉作的羹汤再加以乳汁的美食。
听着两位重臣的言语,耶律洪基喝了一口骆糜后,看了一眼台阶下,匍匐着的阻卜首领们。这些人在磨古斯叛乱,态度多暧昧不明,不仅辽国的命令阳奉阴违,甚至起兵暗中协助磨古斯作乱。
耶律洪基目光收回道:“这些年宋人得了不少地盘,而今正食髓知味,势必不肯将这口中之肉吐出。”
“无论劝告之事,还是蘑古斯人头,还是我大辽的兵威皆不可打消汉人的野心。”
说完耶律洪基手指着帐外之阻卜首领道:“此番伐宋这些人不可为前驱!须用自家儿郎!”
耶律斡特剌,萧挞不也神情一震。
萧挞不也则道:“陛下,当年太宗皇帝(耶律德光)兵强马壮讨伐混乱之中原,尚不能定与左右言,不知中国之人难制如此!言毕而崩。”
“而今宋人正是得势,与其相争锋,倒不如退一步。蓄势待发,看日后再争!”
耶律洪基道:“此一时彼一时,而今退缩,便无日后可言。”
“宋取天下,用的是当年王朴的《平边策》,先南后北,先易后难。先败青唐,再灭党项,待打通西域之后,下一步势必收服幽燕,最后是要……”
耶律洪基说到这里,已是沉默。
耶律斡特剌,萧挞不也听出了耶律洪基的意思。其实这也是当年章越向神宗所献的平夏策,先易后难,从西到东,先击弱敌,逐次击破的策略。
这是王朴平边策的延续。
修仙文读者屡屡有这样疑问。
为什么元婴老怪不直接出手,把练气期的主角干掉,让对方一路滚雪球滚下去,越来越强?
这个问题现在辽国上下精英阶层已经集体意识到了。
耶律斡特剌霍然而起道:“国主所言极是,臣等定要在兴庆府下打消汉人之势头!”
萧挞不也没有附和而是心道,当年宋灭北汉,辽国也是帮了数次,照样不能阻止北汉的灭亡。
何况宋灭北汉后,不也是要席卷幽燕,结果一败于高粱河,二败于岐沟关。
辽国救援党项这必亡之国,劳师远征,胜负未可知。
索性弃之,换得数年空间,坐看宋人自大,才是上策。
此刻耶律洪基将碗中骆糜饮尽,对着阶下跪着的阻卜首领道:“起身拜舞,不肯舞蹈者,杀!”
阶下几十名跪着的阻卜首领不敢违命,起身拜舞。
有两人不肯,当即被左右契丹武士提出帐外,一棒一棒地打死。
耶律洪基见此哈哈大笑,当即掀帐而出。
却听锵地一声,甲叶响动的声音,见到耶律洪基出帐。数千甲士同时站起,肃立帐前。
这是辽国最精锐的兵马‘铁林’。
此番随耶律洪基南下攻宋。
……
王厚带兵巡阵。
两军交战之前,主将观风巡阵,辨明天文地理。
王厚这些年依托父亲,章越弟子名头。难免被西军上下怀疑其名将的成分。事实上王厚这些年打得战确实也多是拙劣,但依托着大宋的国势,兵强马壮而进取,倒也是从未在军阵上败了一次,成就了他名震西域的赫赫之威。
不过王厚虽运气甚好,但临阵也不敢托大,这一次王厚、折可适、苗履、张舜臣、种仆,游师雄,何灌等将领官员来视察阵地。
远处贺兰山阙覆着终年不化的积雪,山下则是郁郁葱葱景象,但到了近处又作黄沙万里景象。
众将骑马立定,十余名官员身后的各色披风随风而展,上千名凉州直的骑兵则齐齐下马牵着缰绳,漫于众将身后按刀肃立。
这些凉州直精锐骑兵有汉人,胡化汉人,党项,青唐蕃部还有少部分回鹘人。这些兵马编制在一起,同吃同住多年,又渐渐汉化。
而数名太学生出身的将领取笔墨临阵作图。
王厚等众将则以马鞭指道。
“远处是黑水河滩,虽未结冰,但也不利于骑兵冲突,所以决战之处,定不会选在此端。”
“摊粮城城东有大片灌田,塞上种田要采取冬灌,收割稻谷后,往稻田里灌满水,以保证来年墒情,故而泥泞不堪,要等硬结之后方可厮杀。反观除了城南外,皆则不利于兵马展开,此倒似一个攻城的捷径。”
“不过城南荒滩后面有一戈壁,可以伏兵藏兵。若我是敌军大将,在此埋伏一路人马,等我军派兵攻城时突然杀出,这般成了腹背受敌。”
众将一面言语着,一面观察着地形。
城东有片新砍伐树林,料想是守军怕宋军作攻城器械都砍去了。
附近还有不少党项百姓的屯田,虽说大部分已入秋储,但有些晚熟的黑豆粟米之物,正被宋军辅军收割。收割完毕后的宋军意犹未尽,连麦苗也不放过全都割走作马料。
众将们对此继续商量着。
苗履道:“眼下之策在于是否速战?”
“这是羌贼最后的兵马……勉强可堪与我军一战。”
王厚笑着对左右道:“司空常道,我军战法就似养猪流。”
“每次割一些肉便是,绝不一波带走,每次都获得一点优势就够了。”
“西贼的劲兵早年就都丧在洮水、兰州,平夏城下了,就算经过数年生聚又有多少本事?”
众将都知道,经过多年交战党项精锐部队都在以上提到数次战役中损失殆尽,到了永乐城之战时甚至倾国之兵打不过宋军鄜延路一路兵马。
现在就算又过了数年,又怎么样呢?
此刻小雪飘飞,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羌笛声,莫名的一股氛围降临。
王厚马鞭朝前一挥道:“兵马展开,准备接阵!”
话音落下,众将皆是振奋。
“此战破敌后,我熙河路将士正军人均授田二十亩,辅军十亩!”
此令一下,三军皆摩拳擦掌。
需知宋军其他各路兵马打胜了赏赐多是金银官爵,但很少赏赐田土,因为那是府兵才有的事。唯有采用藩镇之制的王厚方可如此许诺。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要有一支兵马,要么给钱,要么给权。如果都不给,战斗力就差,这是不可能三角。
这也是熙河路兵马为何强壮之处。
观阵之中,诸将回营,三军造饭安歇。
杨大头吃着碗里羊汤就着胡饼,今日不仅有羊汤,而且这羊汤里居然有肉。
还是大块大块的肉,这都是正兵才吃得上的。
看着这碗羊肉杨大头就知道搏命的时候要到了,但一旁的番人弓手却懵懵懂懂,甩着一头辫发,大口吃肉喝汤。
吃完羊汤胡饼,杨大头仍觉得不能解寒。
这贺兰山北可比熙州更冷,杨大头尽管冻得直发抖,但拿出妻子织得布袜想换上终没有舍得。
最后杨大头将布袜捂在胸口,只凭跺脚取暖。
他看着脚下是砂砾细土间杂着寒草,终叹了口气化作了长长的白烟。
四面沉寂,只有营间刁斗声响过。
杨大头正在伤感之时,队头喜气洋洋地来道:“大帅有令,每名役夫家中赐钱两千,粟一斛。”
言毕,便是一阵千恩万谢。
杨大头顿时惊喜交加,大战在即正军有犒赏不用说,但连夫役也有额外赏赐,倒是没料到。
一旁番人闻言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
……
于此同时,党项最后的大将仁多保忠也在观阵,他手下十万兵马是党项东拼西凑而来,其中有御围六班直,擒生军,泼喜军,铁鹞子,步跋子等,及其他监司的悍勇之兵,组成的最后精锐。
这些兵马不少是被宋军几乎全建制歼灭后,用残兵重新组建的。
现在以一正兵,两负赡编组的头项。
以往李元昊时,只要兵卒有了甲就可从负赡升为正兵,再从降人或俘虏中挑两个强壮有力者配给你作负赡,党项兵马一路越打越强。
战阵之事最要紧就是正兵,负赡死多少都不要紧。甚至正兵也不要紧,只要不被成建制歼灭,假以时日都可以东山再起。
可平夏城之战后,党项精兵遭到成建制的歼灭。
现在越打越弱,不仅很多正兵没有披甲,上阵经验寥寥。基层将校的战斗素养,也大大不如平夏城之前。
眼下仁多保忠最倚重的还是黑山威福军的兵马,这些兵马驻扎牟那山(乌拉尔山)下,与辽国天德军为邻。当年李元昊在驻扎七万大军,长期防备辽国南下,一直很少参与对宋朝的战争。
而今这些兵马全部归入仁多保忠帐下,作孤注一掷之用。
仁多保忠出兵之际,李秉常亲自将对方送出中兴府,大有托付中兴之意。
仁多保忠虽是受命,但军中士气不高,将士离开中兴府时一步三回头,不少士卒唉声叹气。
大军离开中兴府不过一日,便有将领鼓动,提议索性逃往辽国边境的河清军、金肃军一带观望。
仁多保忠闻言摇头,他手下兵马在国内还有士气,一旦逃至河清军,金肃军处,恐怕就要军心崩溃了。
但面前宋军则是精锐百战之师,王韶、章越、章楶、章直、王厚一手建立起的熙河军。
仁多保忠望去宋军连续延绵,层层迭迭的营寨,将远处的大漠尽数遮掩。但见营寨之间安置颇有规矩,极为森严,兵马安置层次分明,不说正兵连寨旁安置的夫役也是没有喧哗吵闹之声。
这一看便是久战精锐之师,将帅也极有法度。
“此战难胜!”
……
洪州城下。
左厢都统军贺浪罗率军抵达来援。
眼下重兵都被仁多保忠抽走回援摊粮城,贺浪罗虽身为左厢都统兵马却少得可怜。
国势倾覆之下,贺浪罗也不顾得那么多,以往国内多少还有个迎敌的计策,而今李秉常只是要各人各自为战,也不期着打赢宋军,只是拖一拖,等着辽国兵马来援。
元丰二年之后,贺浪罗等党项将领们日益不对战局不保什么期望,而今更是绝望到了顶点。
偏生宋军还要大起各路兵马而来,灭了大白高国需要这么多兵力吗?完全不需要,人家大宋摆出百万大军显然是冲着契丹来的。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大将嵬名乞勒道:“都统,宋军环庆路兵马已是冲着静州,怀州来了,俺估摸着静州,怀州怕是支持不了数日。”
“要是环庆路兵马出盐州,断了我们退路,怕是都要死在这里了。”
贺浪罗道:“我怎是不知,但又奈何。汉儿攻下灵州后,俺们连瀚海之险都无凭据。”
“现在宋军各路齐出,各处都是兵马,俺们哪有腾挪的地方。”
“兵败了,大不了往地斤泽一躲便是。”
“如今精兵都在仁多保忠那,唯有他那胜了,咱们方能在兴庆府下与宋军打一打,就算这般胜算也不过两成。至于咱们这,还是静州,怀州那,早都无关紧要了。”
众将拉住缰绳们,茫然地点头。
贺浪罗亦觉悲从中来。
两日后,嵬名乞勒出兵救援洪州。
横山附近多是疏林和草地,因这些年战事连连及大旱,宋夏两军修建城寨,又连连砍伐大木,致横山地区逐渐人烟稀少,耕地荒芜。
党项说横山是膏腴之地,但这膏腴二字也是有限。
嵬名乞勒沿途所见,横山蕃部多在山坡下种些荞麦糜子等旱地之物,大军行来田地空无一人。
嵬名乞勒想到斥候逾期未归,心下突生不祥预感,当即令士卒皆披甲缓行。
“有埋伏!“嵬名乞勒话音未落,坡地后骤然响起号角声。
一千余宋军突然现身,箭矢破空之声骤如暴雨。
“结阵!“党项兵马被宋军神臂弓射落了上百人,其余士卒纷纷下马举起盾牌组成龟甲阵型。
随即箭矢叮叮当当钉在盾面。
党项精兵都被仁多保忠调走,如今左厢兵马的披甲率不到两成,顶不住宋军的弓弩。
所以这路党项兵马只好且战且退,往路边退去。
刘法于坡上望见,冷笑一声。
宋军从路边及侧翼又冒出弩手。
箭矢对准了党项兵马的后背。
但见三排神臂弩同时发射,铁矢穿透皮甲的声音在晨曦中格外清晰。党项人的兵马顿时人仰马翻,阵形大乱。
就在这时候的宋军骑兵从疏林两侧涌出。
但见刘法亲率五百甲骑而至,人马皆披重甲,长矛如林。
“杀!”
刘法的吼声压过战场喧嚣。
宋军骑兵如插入敌阵,铁蹄踏碎,长枪乱挑。
刘法见到党项兵马的帅旗,当即急着率兵马冲突。
刘法军中一名小校手持弓箭一箭射到对方持旗之校尉。
“好箭法!”
刘法怒赞了一声部下。
可正当帅旗欲倒之际,一名党项小校片刻迟疑后,又上前接旗。
刘法见此大怒,手下将领亲自把神臂弓朝此又射,小校应箭而倒,当下无人再敢接旗,
宋军一拥而上,当即斩下党项旗帜。
眼见旗帜一倒,党项兵马方寸大乱。
刘法长枪所指,宋军步卒如潮水般从四面杀出。
本是率士卒冲突,嵬名乞勒见走脱不得,当机立断下马投降。
宋军鄜延路大将刘法在攻下洪州之后,又歼灭左厢军监司嵬名乞勒一部近万兵马后,首战告捷。
……
随即种师道率鄜延路大军攻入盐州,贯穿横山诸部,此时党项在横山统治已名存实亡,大小蕃部相互劫掠。种师道沿途没遇到多少兵马阻拦,倒是收拾蕃部,整顿秩序费了一点功夫。
就在同时吕惠卿命大将折克行,高永年从丰州出兵攻入辽国天德军,并烧掉了辽军在当地的屯粮。
而河北四路宣抚使章衡亲自坐镇大名府布置,二十余万兵马严阵以待,以备辽国南侵。
入冬后陕西河东各路下了一场大雪,而章越亦率本部兵马抵达了延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