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你忙坏了,跟老毛子那边交接安东的任务就交给老猫吧,你也不适合出面,回去好好休息。”
李爱国闲聊几句,并没有询问气象站接下来的安排,见气象站没有别的工作,便骑着自行车回了四合院。
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多,大院内一片平静。
三大妈在门口浇,看到李爱国,笑着打招呼:“爱国,今儿回来得这么早啊?”
“段里面没什么工作,就偷了个懒,这儿养的真不错。”李爱国回答。
“要是喜欢就搬几盆回去。”三大妈很大方。
“不用,不用,搬回去,我家那三个小猴子得给薅光了。”
见李爱国要离开,三大妈拍拍脑门子,说道:“忘记告诉你了,你家里来客人了,是乡下公社的同志,好像姓魏。”
老魏村长经常到李爱国家送东西,四合院里的住户们大部分认识他。
陈雪茹上班去了,两个孩子在学校,小东方在裁缝铺,家里面大门紧闭。
李爱国过了月牙门,果然看到老魏村长带着哑巴蹲在门口。
“魏村长,赶紧进屋。”
李爱国打开门,把两人让进屋内。
老魏村长将麻袋子拎进屋,里面是一些山货和野菜,李爱国也没客气,直接收下了。
老魏村长抽着烟,喝口茶说道:“爱国,这次来是想请你帮个忙。”
“您尽管开口。”
“我们公社里从山上搞到不少山货,还有野物,想运到了前门机务段,只是量太大了,看能不能跟你们借辆卡车。”
在以前魏庄公社都是用牛车把山货送到前门机务段。
李爱国稍稍有些吃惊:“量很大?”
“我也不瞒你了。”老魏村长有些不好意思:“咳咳,周边几个公社知道我们有路子把东西卖到机务段,也都请我们帮忙,都是乡里乡亲的不帮忙也不合适。”
“行,你现在跟我到机务段里,我来给你们想办法。”李爱国一口答应下来。
前门机务段现在新开了不少厂子,职工人数翻了两番,现在正想着扩大收购的范围,现在多了几个公社的货物,正好能满足需要。
李爱国到了机务段,把魏庄公社借车的事情汇报给了邢段长。
“这事儿你自己去联系车队就行了,没必要汇报。”
虽然语气嗔怪,邢段长心中还是很高兴的,顺手扔给了李爱国一包中华。
事儿不大,却说明了态度。
很多人搞出点成绩后,觉得自己拥有了话语权,就喜欢自作主张,最终只能带来麻烦。
李爱国拿了烟,到了车队散了一圈烟,很顺利就安排了一辆解放卡车。
卡车是解放大卡车,司机是老熟人张铁牛,多年的老司机了。
效果却不尽如意,当天下午跑了一趟,只拉了不到三吨货物。
剩下的工作只能明天再继续。
晚上李爱国请张铁牛在食堂喝了地瓜烧。
“爱国,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要不然我绝对不会跑这一趟,也不是我这人拿架子,而是那路简直不是路,太糟践卡车了,我心疼啊。”
张铁牛一向把卡车看成媳妇儿,这会提起来还心疼得直咧嘴。
李爱国想起来魏庄公社的那条破路,也有些郁闷,况且还要进山。
卡车轻载的话,倒是能通过,要是满载一点,铁定得撂挑子。
“像那种路,只能跑拖拉机,只是拖拉机拉不了太多的东西。”
听到这个,李爱国眯起了眼睛。
他记得在后世有一种四不像百吨王,拖拉机头带斗车的那种,满载一车能干一百多吨,行驶在道路上能够震得两旁的小树直打晃。
要是搞出来的话,可比卡车实用多了。
那玩意主要是拖拉机头和车斗,现在工作室已经造出了柴油机,只要改造一下就可以了。
车斗需要带液压自卸的那种,可以方便运输渣土,还能运输粮食。
将来收割机搞出来后,四不像百吨王还能运输粮食,直接接了粮食,运到粮库里,这才算是农业的自动化。
一款产品是否应该研制和推广,不是看它的技术难以,而是要看它是不是适合这个年代。
四不像百吨王从这方面看,绝对能位于前列。
火车人说干就干。
第二天一上班,李爱国就把电饭锅的图纸先放进了抽屉里面。
跟吃得好相比较,首先要解决吃得饱的问题。
现在工作室里已经制造出了单缸、双缸和四缸柴油发动机。
李爱国决定先把四缸柴油发动机的四不像百吨王造出来,再制造一些小四不像。
四不像算是拖拉机和卡车的结合体,发动机是拖拉机的,方向盘、底盘、前后桥等都来自卡车。
李爱国正在绘制图纸,野生汽车专家从116车间里出来,看到了,眼睛立刻瞪大瞪圆了:“爱国,这项目好啊,算我一个吧。”
李爱国还真把野生汽车专家忘记了,这货最擅长鼓捣这种奇奇怪怪的玩意。
“这车叫什么?看上去力气挺大。”
“四不像百吨王,能拉一百吨。车头部位就交给你们了,我来负责发动机传动系统和液压自卸系统。”
除了野生汽车专家外,李爱国又从工作室里挑出了几个造车专家。
四不像百吨王的技术难度不大,再加上现在工作室的技术储备已经足够了,研制速度飞快。
只是几天时间,车头就造好了。
这其实就是一台大型的拖拉机,以后还可以挂在犁刀之类的工具。
邢段长听到前门工作室里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心中有些纳闷,爱国又研究车了?这次造的是什么?
等进到工作室里,看到那辆红色涂装的大型拖拉机,整个人都惊住了。
“爱国,你要搞农业生产啊?”
“我本来就是农民出身啊。”李爱国的老爹是铁道工人,但是再往上数几代,清一色的佃农,这种说法没有任何错误。
李爱国拍拍座椅朝着邢段长喊道:“要不要试一试?”
有哪个男人能经受得住拖拉机的诱惑呢。
邢段长爬上拖拉机,一屁股坐在了座椅上,左右晃晃:“这椅子挺舒服啊。”
开玩笑,这椅子下面的弹簧是用在大越野上的。
事实上,这辆拖拉机的轱辘来自铲车的旧轱辘,车灯是从整备车间淘换来的火车车头灯,烟囱是大越野的排气管掏空了可以说这本身就是一辆攒出来的拖拉机。
正好符合四不像的寓意。
就在邢段长开着四不像驰骋在工作室外面的操场上时。
从京城出发的国际列车抵达了西伯利亚的克拉斯诺亚尔斯克。
三号包房的厚重窗帘就死死拉严了,将窗外的狂风彻底隔绝在外。
三个契卡的脊背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即便包房内密不透风,他们藏在被褥下的右手也始终扣着tt-33手枪的握把。
三人呈三角之势盯着包房门,呼吸都刻意放轻。
唯有被押送的安东,斜倚在靠窗的铺位上,姿态松弛。
他仰着头,目光虚虚落在火车顶棚,不知道在看那片斑驳的污渍,还是透过它望见了更远的地方。
列车鸣笛一声,沉重的车身缓缓启动,车轮碾过接轨处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契卡们紧绷的肩膀终于垮了半分,互相对视一眼,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悄悄关掉了手枪保险。
组长摸出烟盒,弹出三支烟分给同伴,打火机的火苗在昏暗里跳了跳。
“还有三天到莫斯科。”组长吸了口烟,烟雾从鼻孔里喷出来,带着几分志得意满,“这次任务办得漂亮,到时候我请客,莫斯科河边上那家‘酒吧’,伏特加管够!”
“组长说话可得算话!”另外两个契卡立刻眉开眼笑,语气里满是轻松。
这次任务说是绝密,实则不过是从东边接收并押解一个“失势的叛徒”。
除了出发时提过一句“得罪了大人物”,全程连像样的波折都没有,这功劳简直是白捡的。
组长转头看向始终没动的安东,夹着烟的手指了指他:“小子,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识相点好好配合,到了莫斯科,咱们也不为难你。”
“晚了。”安东从顶棚收回目光,他没看组长,反而微微侧头,望向紧闭的包房门,呼吸悄然屏住。
“什么意思?”组长心里一突,下意识摸向枕头下的手枪,枪口直指房门。
可门外除了列车运行的平稳震动,什么动静都没有。
他意识到自己被耍了,怒火瞬间涌上来,抡起手枪就要朝安东的肩膀砸过去,想给这个装神弄鬼的家伙点颜色看看。
可手腕刚抬到半空,一阵眩晕猛地攥住了他的太阳穴。
不是列车颠簸,是一种带着甜腻气味的昏沉,像被人用浸了麻药的捂住了口鼻。
他想喊,喉咙却发不出声音,眼前的安东和包房景象开始扭曲、模糊。
最后“咚”的一声,重重砸在铺位间的地板上。
另外两个契卡也没能撑住,几乎是同时软倒在地,手枪滑落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包房的门被人用铁丝勾开。
一个裹着厚呢大衣、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走了进来,橡胶鞋底踩在地毯上没有半点声音。
他先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组长,确认对方毫无反应,才从腰间拔出一把消音手枪,枪口稳稳对准铺位上的安东。
可当他看清安东的模样时,脚步顿了顿。
安东没有晕过去,正坐在铺位上,平静地看着他,防毒面具男下意识地将枪口抬了半寸。
“你刚才为什么不动手?以你的身手,提前动手的话,说不定能够逃走。”
安东没有看他,伸手拉开了那道厚重的呢帘。
窗外。
西伯利亚的荒漠在夕阳下泛着金红的冷光,那是他从小看到大的故土。
“逃?”他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就算是苟活下去,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防毒面具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即便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他周身凝重的气息。
他沉默了几秒,终于再次举起枪,枪口抵住了安东的额头。
“对不住了。”
安东最后看了一眼外面,金红的光落在他脸上。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很轻:“多好的土地啊……”
消音器发出一声轻微的“噗”响。
安东的脑袋歪向一边,最后的目光定格在窗外。
外面,夕阳落山。
天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