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提得很高,尽管四周音乐隆隆,但也引起了周围离得近一些的人的注意,已经有人朝这边看过來的,包括一直在舞池附近晃荡的那几个高大的保镖,似乎随时注意着吧台这里的一举一动。
栾驰看了看,重新坐回來。
似乎沒有料到自己的话会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蒋斌皱皱眉,轻声道:“如果让你不快,我很抱歉,只不过我确实沒有挖苦你的意思,你是栾市长的儿子,这件事任凭谁也否认不了,一个人难道能够选择自己的出身和家庭吗!”
栾驰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他知道,或许蒋斌沒有旁的意思,可他就是受不了,这种敏感自青少年时期就一直追随着他,已经融入骨血,成为一种病态。
“说回我自己吧,我爸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在我还不到周岁的时候,出任务死了,我妈带着我一个人过,等我上了小学三年级那年,她得了乳腺癌,遭了很大的罪,也去了,我是一直由我小姨抚养长大的,我想你比谁都能明白,像我这样的人,能够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有多么不容易!”
蒋斌感慨地回忆着,再举起酒瓶的时候,发现瓶中居然已经空了。
“再來两瓶!”
不等他说话,一直沒出声的栾驰忽然招招手,等酒保递过來,他自己先拿了一瓶,咕嘟咕嘟灌了起來,顺手将另一瓶推到蒋斌的面前。
他微微一愣,然后接过,也大口灌起來。
在酒吧猛灌啤酒的客人并不多,而这两位,却丝毫不在乎他人的目光。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同情你吗,别忘了,我也从小就是沒妈的孩子,我那个爸,成天不回家,我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他一次家长会都沒去过,我沒比你强多少!”
栾驰打了个嗝,眯着眼,脸色不善地看向身边的蒋斌,他知道,他绝对不会心血來潮來这里消遣,而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可是,他显然找错了人,自己和他,沒什么好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等喝完了这瓶酒,他就要上楼睡觉去了。
“同情!”
蒋斌嗤的一笑,似乎沒想到他会这么说。
“同情太廉价了,也沒什么用,既不当馒头吃,也不当钞票,我早就过了需要同情的年纪了!”
他晃悠着手中的酒瓶,像是喝多了一样,闭上一只眼,透过酒瓶的玻璃盯着不远处的舞台,看着扭动身体如妖魅一般的男男女女,笑着开口。
“我只是想说,我孤家寡人一个,生无可恋,别人怕死,我不怕,随时随地舍得这条命!”
说着,蒋斌放下酒瓶,转过头去平静地注视着栾驰。
他拿到线人的消息,也同云南警方取得了联系,据说,越南那边的大毒枭已经出动,秘密潜进了中国境内,此前,边境缉毒大队的同事们已经跟了三个多月,但是却在最近跟丢了这条线。
所有人都笃定,这些亡命徒不敢踏入内地,但蒋斌并不这么认为,自从上一次在“风情”的任务失败,他便卯足了劲打算跟这个案子。
除了日常的工作,其余一切工作以外的时间,他都在研究近年來在中越缅三国交界处的特大毒品走私案,收获颇多。
“是吗,那真该为你的不怕死干一杯,可我怕死,怕得要死啊!”
栾驰大笑着,伸手用自己的酒瓶撞了一下蒋斌手里的酒瓶,一仰头干掉,然后冲酒保挥挥手道:“记在我账上!”
说罢,他站起身就走,蒋斌看看他的背影,忍不住喊了一句道:“这次欠你个人情,什么时候要我还都行!”
栾驰自然懒得理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