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也能打听打听亲人在魔窟里的情形。
波涛里的黑点越来越大,前面闪烁着他划臂溅起的水珠子。
他奋力击水,矫健地游向海边,终于在膝盖深的浅水里站起来,身子晃了几晃,摔倒了,但他又顽强地站起来。
“阿哥!”秀治尖叫1声,旋风般的扑了过去。
筋疲力尽的青年在1尺深的水里站定了,秀治扑过去,张开两臂,抱住水淋淋的哥哥,猛烈地抽动着,失声地哭了。
洪顺海如梦如痴,悲喜交加,把1只大手放在妹妹的肩上,抚摸着,泪水滚滚而下。
他们这样在水里站了1会儿,秀治这才放开了哥哥,急促地说:“阿哥,阿爸呢?他在哪儿?”
秀治发现哥哥的脸上笼罩着悲忿的阴影,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心弦收紧了,眼睛睁大了,连声地问:“阿爸呢?阿爸呢?你倒说呀,他现在在哪儿?”
“他……他被敌人抓回去了!”
洪顺海悲痛地说完这句话,然后愤恨地攥紧拳头,昂然挺胸,对洪秀治说:“阿妹,带我去找大军!”
洪秀治把哥哥领到高磊面前,尤林紧紧握住洪顺海的手,并上下打量着这个青年,2十45岁的样子,眉棱突起,颧骨高耸,两只嵌在深眼窝里的1对明亮的眼睛闪着斗争的火焰,高个头,宽胸脯,好粗犷、英俊的体魄啊。
洪顺海用被海浪打得发红的眼睛,盯着尤林军帽上缀着的5角星帽徽,激动地问道:“你们是赤色革命军?”
“是赤色革命军,现在叫解放军。”
“是当年在西边大山里打白狗子的?”
“是啊~是啊~”
他的手抓得更紧了,心里1热,鼻子发酸,叫了1句“同志!”,泪水就夺眶而出,落在尤林的手背上。1刹那间,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红帽微使他眼前浮出1个形象,头戴灰色8角军帽,红5星在军帽上闪闪发光,身穿灰色粗布军装,脚穿麻布草鞋,鞋头缀着1朵红绒球,这个人正向他1家敬礼告别。
这是烙印在他的少年心灵上的赤色革命军战士形象,也是洪顺海期望十几年的亲人。现在赤色革命军回来了,洪顺海有多少话要说,有多少苦要诉,特别是今天他冒着9死1生的危险带着重要敌情,要急于告诉大军。
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同志,我有要紧话要说。”
尤林说:“到连部去·······不,干脆到你们分到的房子里去,现在就搬家。反正也没有什么东西,1人1件就带过去了。
1盏马灯把洪家分到的新居照亮了,靠里放着栗壳色山榉木大床,上面放着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被子,1具樟木5斗柜靠在正面墙下,长条镜子悬在墙上,镜面闪烁着马灯的光辉。
窗下摆着涂着老漆的圆桌,几个3角凳整整齐齐地围在4周。大渔霸洪乌螺用渔民的血汗置下的大宅院和浮财,都分给十几户没家可归的住连家船的渔民了。
洪顺海看到这1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能是自己的家吗?在海门岛上,他和阿爸曾经担心妹妹生活无着,哪里会想到,大军安排得这样周到,解决得这样快。
才两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整个生活翻了个个儿。
洪顺海对尤林说:“首长,我是个打鱼人,笨嘴拙舌,真不知怎么感谢大军呐!”
尤林笑道:“军民1家,鱼水相依呀,你冒这样大的风险给我们送信,这对军队也是个很大的帮助啊,好吧,你就把情况说说。”
洪顺海这才说道:“今天头晌,我和阿爸被两个敌兵押着,划着船往航道上的灯塔班送淡水。从海门岛到灯塔班的大礁石要过1道鬼见愁险滩,稍有风浪就很难通过。我们还没有上船,就听到海里响1阵枪。”
“是快晌午头的时候吧?”
“就是那阵子,首长。”
“我算哪号首长,你就叫我老高吧。”
洪顺海笑了笑,心想,这个人真随和,接着说道:“我们听到海里响枪,1瞧,有1排人在海上打靶,这帮人是洪乌螺的海匪。洪乌螺是这儿的渔霸,这房子就是他……”
尤林点点头,表示已经知道。
洪顺海接着往下说:“仔细1瞧,里边还有洪水生~你不知道吧,水生就是过山嫂的男人,和我们1起被抓去的。
想不到,他也和海匪1起打靶。海匪1贯依仗刮民党在海上称王称霸,抽渔税,劫商船,**烧杀,作践百姓。
他们这时打靶干什么?我们走过那里,只见洪乌螺向1个青天白日政府官儿报告。那个官儿是个‘4只眼儿’,就是指挥抓我们的那个中校,洪乌螺管他叫情报处长。
只听那家伙对海匪说,‘大家过去用的是膛线磨光了的万国造,子弹出去都横着走。今天发了1色30步枪。
这枪是哪儿来的?是漂亮国朋友给的。
现在,你们有了漂亮式武器,要执行1项特殊任务。
对付赤色革命军侦察兵。海匪们听到这里有的吐舌头,有的缩脖子。我和阿爸1听这话,就把脚步放慢了,想听听他搞什么鬼8卦。押我们的1个河南老兵油子,用枪托在后面砸我们脊梁杆子,阿爸给我递了个眼色,还是慢着走。
“那个‘4个眼儿’还说什么?”尤林问着话,把身子往前挪了挪,因为他感到洪顺海报告的情况分量很重,和参谋长关于敌人可能利用海匪对付我侦察兵的估计是1致的。
那家伙又吭了1下鼻子,说:‘你们这次上大6,抓1个活赤色革命军,赏2百块钢洋;打死1名,赏5十块钢洋。”
“他们什么时候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