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由于法兰西国内粮食的动荡,又反过来迫使法兰西当局选择从其实在他们心里不算法兰西人的比利时人那里,半强迫的收购走大量粮食。
此外,法兰西还在比利时统一货币,最开始加强了商业流通,方便了百姓。
但很快,法兰西国内的通胀通过这种统一货币,席卷全比利时,使得大量比利时人破产。
而且他们还到处建学校,强制推广法语,谁敢在公共场合说低地语和日耳曼语等同于犯罪。
最后,比利时人的少量纺织和煤铁工业,也被迫卷入了法兰西的生产体系。
由于法兰西战争的需要,这些基础工业都被没收然后国有化改造,全部服务于法兰西战争机器,导致大量比利时纺织工人和煤铁工人利益受损。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莫子溶、莫公泽父子虽然是封建君主,但是他们身上带着东方式仁君政治的影子,比起来竟然比进步的法兰西大革命统治者对百姓更好。
这些比利时百姓回忆起莫氏父子在比利时五年的政通人和,商业兴旺,竟然忍不住失声痛哭。
莫公泽其实并没有多关注比利时,因为他志不在此,只是把比利时当成了可以交换的筹码,因此他还真不知道这些。
可是现在,看到身边一大堆男女老少围着他痛哭,看着这些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一个个如同孩童仰望父母一般看着自己。
虽然知道很多人其实是故意装的这么惨,莫公泽也忍不住潸然泪下,心中悲戚。
“王子殿下,自从你们走后,比利时人遭受了太多的困难,什么时候,您与国王陛下可以带着军队打回来啊,我们所有人都愿意与你们一起战斗!”
说话的,是急匆匆赶来的杨.弗兰斯.冯克,这位加入过雅各宾派,是比利时中小资产阶级的代表,深受启蒙思想的影响。
当年莫子溶进入布鲁塞尔的时候,冯克正是主要的反对者。
但后来他流亡法兰西后,却见识到了一桩桩的乱象。
以至于立场转变,他还曾帮助大虞救走关押在监狱的拉瓦锡等大量学者,更随着他们一起到中华帝国游历两年。
如今,这个曾经的比利时雅各宾派成员,推翻了自己原本的政治主张。
他现在主张在比利时建立一个仿中华帝国式,以文官治理为基础,推行科举,君主与文官首领之间斗而不破,和而不同的中央集权政治体系。
“冯克先生,很高兴见到你,不过可能要你们失望了,国王陛下与我,暂时还不能回到比利时。
因为法兰西侵入者的实力依然强大,比利时要想复国必须要依靠反法同盟的力量。”
莫公泽好生安抚了一番市政厅的百姓,等他们走之后,才有些无奈的低声对冯克说道。
冯克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莫公泽说的是真的,哪怕背后有赛里斯帝国支持,比利时也远不是法兰西的对手。
“王子殿下,你想要整个尼德兰吗?
北边的人联系我了,他们也想建立一个强大的,富饶的,不受外人奴役的尼德兰王国。”沉默片刻后,冯克突然对莫公泽说道。
莫公泽一怔,他对于上尼德兰是真没什么想法,难度大,牵扯广,更重要的是他志不在此。
“上尼德兰人在巴达维亚共和国统治下,也过得很艰难吗?”
“相当艰难,这个所谓的巴达维亚共和国,也就比我们比利时被直接吞并,稍微好那么一点点。”
莫公泽点了点头,还没想好该如何答话,门外唱名的声音响起,汉王莫洲柘在鲁国长史兼鲁王三卫行军司马申瑶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莫公泽赶紧走过去,看到一身蟒袍的莫洲柘之后,抢先拱手施礼,口称大王千岁。
“千岁恕罪,本想处理完了事务就立刻到舰上请见,不想耽搁太久,累的千岁亲自下船前来。”
莫洲柘看了一眼莫公泽,两兄弟五年前在南京见过一面,不过那时候莫洲柘还只有十六七岁,在京的兄弟姐妹也多,是以没什么交情,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
“兄长,你我是血亲兄弟,何必说这种见外的话,快快不要称什么大王千岁,折煞弟弟我了。”
对于莫公泽这几句话,莫洲柘是非常满意了,传说这位堂兄骄傲自矜,现在看来,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嘛。
其实莫洲柘敢在路上耽搁,不怕父皇莫子布责骂,就是看准了一件事。
那就是施恩者,特别是施大恩的上位者,并不会过分看重受恩者的报答,但肯定看重受恩者是不是知恩。
现在朝廷对于莫公泽的投资,在莫洲柘和很多人看来,就是一种施恩。
因此他们也最怕朝廷每年几百万银元,几万兵马的送,到头来喂了白眼狼。
莫洲柘故意错过莫公泽的婚期,就是要让莫公泽知道应该是谁离不开谁,明白这纯粹就是皇帝恩典。
现在莫公泽主动放低姿态,对堂弟叫了一声大王千岁,立刻就打消了莫洲柘心里很多疑虑。
“多好的地方啊,民心归附,此诚可传万世之基也!”莫洲柘感慨着,好像突然看到一样。
“杨先生也在,多年不见,先生些许憔悴啊!”
当年去华夏的法兰西科学家们就是由莫洲柘接待的,他们在新港的食宿也是莫洲柘亲自安排的,因此他认识冯克,而且按照冯克的名字发音,喊的是杨先生。
“见过亲王殿下,为了国家和人民,本就当鞠躬尽瘁。”冯克用发音怪异的汉话回答道,他在大虞两年多,语言一关早就过了。
两人又寒暄几句后,冯克看了一眼莫公泽,便出去了,在他心里,还以为莫公泽默许了他跟北边接触呢。
“四哥,看来比利时已经民心归附,你真要放弃吗,太可惜了!”莫洲柘十分惋惜的说道:“如果这个冯克能为你拉来上尼德兰,可真就是万世之基了。”
莫公泽拉着莫洲柘到了后院,一面让人去指挥清扫残余法军,此时的比利时境内的法军都被抽调到去打英罗联军了,因此哪怕安特卫普这种重要城市,也没多少人驻扎。
听到莫洲柘这么说,莫公泽只当他不了解欧洲情况,于是摇了摇头解释道:“上下尼德兰走不到一起去,不然他们早就成为一个国家了。
现在是因为都被法兰西人入侵,所以想要抱团取暖,等威胁一消失,很快就是老样子。
而且尼德兰的位置太差了,处于欧罗巴洲水陆交汇的要冲,周围的邻国基本都是欧罗巴老牌强国,不管谁想崛起,第一个打的就是尼德兰。
就如同春秋战国时期的郑国一样,强大如昙一现,弱小才是永恒存在。”
莫洲柘摸着下巴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种地方能够被允许存在一个逍遥王爷,但不可能出现强力君主,那么四哥,你的莱茵兰呢?”
莫公泽看了这个刚刚跟他熟悉起来的汉王弟弟一眼,原来你是研究过的啊!
“我最近才明白过来,这也是个圈套。”莫公泽叹了口气后说道:“拿了莱茵兰地区,那么但凡法兰西崛起,就一定先来打我,失地后想复国又只能靠其他欧罗巴大国。
这成什么了,这不成了替人看门还自带狗粮,为人挨打,汤药费还要靠乞讨吗?
而且,奥地利控制不住莱茵兰了,又不想让普鲁士拿去,同时还不想得罪普鲁士,于是就把老子当做替罪羔羊扔过去,冚家铲!”
莫洲柘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他这堂兄还是有水平的。
“四哥看来你的命中之地只能是君士坦丁堡了,正好这也符合父皇的期许与朝廷的利益。”
说着,两人走到了一块僻静之处,莫洲柘低声问道:“四哥,难道就不想给那些设计你的人,一个终生难忘的回忆吗?”
“终生难忘的回忆,该怎么给?”莫公泽也低声回答道。
“六弟阿桓,乃是漠北土谢图汗的外孙,手里握着一支强大的轻骑兵。
他的岳父,则是曾经做过南洋使司帮办大臣,户部尚书的洪溪伯爵霍戴克。
霍戴克的祖先来自维特尔斯巴赫家族的普法尔茨选帝侯腓特烈四世,而腓特烈四世的配偶,正是沉默者威廉的女儿路易斯.朱莉安娜女伯爵。
所以,阿桓不但有数千人的蒙古轻骑兵,还能动员出数千人的归化荷兰人,他们当中很多人,都有意返回欧洲成为贵族。”
莫公泽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个洪溪伯爵霍戴克是谁。
正是他皇帝五叔起家时,就主动配合把荷属东印度公司卖了的书记官霍尔戴克,这可是赛里斯帝国极少数的欧洲元从勋臣。
而在此时的赛里斯帝国大虞王朝,当年留下来的荷属东印度荷兰人就有两三万,这几十年繁育下来,已经形成了超过十五万的庞大群体。
而沉默者威廉,正是荷兰国父,第一代联省共和国永久执政。
“汉王,你想要为六弟争取一个欧罗巴封国,让他成为奥兰治亲王?”
要是在原本,莫公泽肯定心里不太愿意,因为他嘴里说着被人坑了,但实际上是准备把比利时和一票莱茵兰小邦国留给他的儿子们的。
哪怕不能做大公或者君侯,但也要做当地具有掌控力的贵族代表。
但现在,现实教会了莫公泽该如何选择,“我没有意见,我的兄弟们来欧罗巴洲的越多越好。
甚至在未来,比利时和莱茵兰的土地上,只要我们能拿下来,再来一个弟弟也不错。”
“恭喜你,四哥,你将得到总额一千万银元的额外资助,这笔钱会分五年,每年按时以各种物资或者真金白银的方式给到你。”
莫洲柘把父皇莫子布许诺的这笔钱,当做了自己的筹码。
而对于赛里斯帝国来说,比利时、荷兰、莱茵兰这些关键十字路口的脆弱邦国,恰恰是拿捏欧罗巴的关键,这是双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