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筠将包好的五十串羊肉串带进宫。
帝后俩人还在埋头苦干呢。
一人占据大殿的一角,各自处理公文,一边围着司礼监的太监,一边则围着宫女,泾渭分明,却又同在一个空间,气氛融洽,颇为相容。
一路找过来的潘筠都没想到他们会在一起处理公务,所以顿了好久。
守在门外的内侍急匆匆跑进殿,高兴地报喜:“陛下,国师回来了,正在门外求见。”
不仅朱祁钰,汪皇后也猛地抬起头来。
皇帝连忙道:“快请进来。”
潘筠拿着羊肉串进来,帝后都站了起来,欣喜地看着她:“国师回来了——”
他们之所以会在一处办公,说起来,还是因为潘筠。
自从有了黄符本,帝后俩人可以实时和潘筠联系,潘筠游遍江南,他们虽未曾前往,但听她说起,犹如身临其境。
潘筠微服私访,就好比他们微服私访。
也是因此,他们虽然很需要潘筠,却也没催着她回来,只是通过黄符本联系,三个月的时间,潘筠让锦衣卫给他们送了三本黄符本。
幸而她元力够用,画符速度也够快,不然都不够给他们制作。
要知道,黄符本必须得一正一副,号对得上才能联系。
所以,她让锦衣卫给他们送了三本,就意味着她得画六本。
真是一点也不容易啊。
这段时间,潘筠无限想念手机、电脑这些可以即刻联系的东西。
其实,并不是不能做,潘筠目光微闪,前世,灵气复苏之后,大量基站被毁,城市里的人用的多是内部网,而城市之外,多是用无基站的卫星网,可一旦要去探秘,上天入地,信号就不稳定,所以,法器手机就出现得理所当然。
法器手机,信息传播主要通过空气、山川水泽,法阵将信息解密为不同的波段,经过空气、山川水泽等传播,待另一部手机捕捉到信息之后再解密成为文字、图象和语音等。
但这类法器应用少,因为其信息的丰富性远比不上从卫星上的传导。
只有到了异空间或者其他难以收到卫星信号的地方才会用到。
潘筠前世就备了一支,只有出去历练时才会带上。
话说,法器手机的阵法是什么来着?
当时造出这个阵法的是她上两届的两位师兄,她给他们打过下手,但核心机密只在他们手上。
潘筠垂眸,决定回头试试,原理都知道,她有信心可以弄出来。
“国师,你觉得怎样?国师,国师?”朱祁钰伸手在潘筠眼前挥了挥手。
潘筠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道:“陛下于危难之际登基,各方都心存疑虑,既然他们想来,那就让他们来,也正好让他们看看,我大明君臣一心,百姓爱拥陛下,他们以为我大明动乱虚弱,想要趁机而入,那就大错特错了。”
朱祁钰却有些忧虑:“可,可国库空虚……”
他登基以来,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国库空虚,各种各样的财政问题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给朱祁钰一种感觉,如今大明国弱,此时让那些藩属国来贺寿,一旦被他们察觉,岂不弄巧成拙?
“陛下,大明即便国库空虚,不如以前富有,依旧是各藩属国的宗主国,是他们望尘莫及之所,何况,”潘筠顿了顿后道:“历来寿诞的费,大头都在浪费与奢靡上。”
“正当国家困难之际,陛下何不以身作则,开一个好头?节俭,有节俭的办法,我泱泱大国,当以礼立之,而非奢靡。”
汪皇后立即赞同:“对,陛下,不失礼节方是大国风范。”
朱祁钰:“朕倒是想节俭一些,只怕底下的人会借机敛财,或揣摩圣意,胡作非为。”
潘筠轻笑道:“陛下的北镇抚司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不怕他们伸手,只怕他们不伸手,趁机充盈一下国库,未尝不好。”
潘筠的目光划过一旁站着的秉笔太监成敬。
成敬吓了一跳,扑腾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道:“陛下,臣不敢啊。”
朱祁钰也连忙道:“国师,成敬一直随侍在朕左右,他不敢做这些事的。”
潘筠就横了成敬一眼,倾身在他耳边低声道:“笨蛋,我是让你把刚才的话传出去,谁说你是干这事的人了?你对皇帝的忠心谁不知道?且就你这胆子……”
成敬闻言,抬头冲潘筠讨好的笑了笑,连忙看向皇帝。
朱祁钰愣了一下后连连点头:“敲山震虎,先礼后兵,这法子不错,成敬,你悄悄的把刚才的话透出去,朕看谁还敢伸手。”
成敬连忙应下。
潘筠目光沉沉,道:“不过,陛下的确可以用一下北镇抚司,不滥用刑罚,监察百官,为都察院查漏补缺也不错。”
去年亲征一战,北镇抚司损失惨重,指挥使几个头基本死在了战场上,千户、百户中亦有不少战死和重伤的,以至于新帝登基后无人可用。
北镇抚司的锦衣卫,现在就做一些保护帝后,为帝后和国师传递信息的保密工作,很多情报工作甚至移交给了禁军、都察院和大理寺。
潘筠一直不吭声,是想顺其自然,但发现顺其自然的后果就是,皇帝渐渐被朝臣掌握。
当然,这里面掌握皇帝最多的是她。
可她掌握他可以,她可不希望他将来无一丝反击之力。
潘筠提点他道:“陛下,北镇抚司监察百官是为了让陛下更了解百官,知道什么样的人该用在什么位置上,除此外,北镇抚司的情报网还涉及地方藩王、草原、海外藩属国,以及江湖。”
“因缺少镇抚使和指挥佥事,这些情报如今都堆积无人处理吧?”
皇帝便看向成敬。
他每天忙得跟头牛似的,北镇抚司这边无人汇报,他自然也就想不起来。
成敬连忙道:“一部分情报移交给了都察院、大理寺、禁军和鸿胪寺处理,大部分的确堆积在一处无人处理。”
“这就跟边谋和军务一样了。”潘筠道:“最底层的锦衣卫潜伏各处收集信息,什么都知道,却无力改变;中层的锦衣卫上下都知道一点,却不精通,便上瞒下欺;最上面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却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