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职还没来得及答话，五六人跪倒在跟前，指着那具男尸，哭着喊着叫卑职给他们做主，说游七游管事霸占民妇，还打死了人。
当时卑职愣了一下，江陵张府？该不是内阁总理张相府上吧。于是卑职追问了一句，是不是张相府上，那男子肯定地应道，还说被抓的管事游七，是张相的奶弟，府上老太太的干儿子。严碌连忙闭住了嘴，其他人也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了王督宪的思绪。
刚到街口，就听到里面有喊打声，有哭声，有吵闹声，还围了数百百姓。卑职带着警员挤了进去，看到一伙男子正围着两人在打，其中一个家仆在拼命地护住另一人，不远处还有一具男尸。
看到王一鹗带着总督行辕李长史、警卫长和四名警卫走进监牢里，扈有志、赵应元、关资德、周建波、严碌等官员面面相觑，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游七一愣，眼睛眨巴了几下，“王督宪，你是说我被人下了套？难怪这段时间，我左思右想，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心里有数就行了，藏在肚子里。”
游七神情萎靡地坐在牢房里，闻声抬头，昏暗的灯光里看到一行人走了进来，吓得身子一弹，居然临空弹跳，猛地蹦起来，站直了背靠着墙，厉声道。
老者是新田街的长者，德高望重，游七失手打了他，顿时激起了民愤，不知谁开的头，一群百姓冲上来，围着游七又是一顿打。
“游七可是张相府上的，谁胆子这么大？”
“找不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章老三也是个不争气的货，听到游七是江陵张相府上的管事，双腿马上就软了，得了几十块银圆的好处，就双手把妻子让了出来。
游七被关在单独一间牢房里，干净通风，与其它牢房隔着一段距离，很清静。
“回督宪的话，游七被带到警局后，前几日死活不肯说实话，只是叫我们放他出来。都出了人命案，卑职怎么敢放他出来。
“是，督宪。卑职把涉案人员都带到警局，叫人分开询问受害人，自己亲自问了游七。只是游七说话东拉西扯，就是不肯说实话，让卑职也很为难。
行，谁叫本督是你们的上司呢，湖广两省老子个头最高，我不顶雷，谁顶雷。
游七揉了揉眼睛，看清楚是王一鹗，不由地长舒一口气，“我的王祖宗，可算把你给盼来了。
王一鹗笑了笑，又问道：“那章老三的妻子姓什么，娘家是哪里？”
王一鹗把文卷放到一边，“游七的口供有，游七两个仆人的口供有，章老大、章老二和街坊邻居的口供也有，还有仵作的验尸报告，那章老三妻子的口供呢？”
游七见卑职带着警员们赶到，胆子也大了，骂了几句。见百姓们还堵住去路不肯让开，一时恼了，甩手打了堵路的一位老者几耳光。
仵作验过章老三的尸身，证实他是被人殴打，伤及脑袋和内脏，伤重而亡。游七不屑跟卑职说话，就是我们武昌县正堂周知县当面，他也不屑，最后还是扈知府当面，他才肯说话。
“说。”
张相府上的管事，最得张居正信任，也最受诟病。
游七在武昌城搞得天怒人怨啊，连小小的武昌县警局主事，都在话里给他刨坑啊。
他不动声色，继续静静地听着。
李鄂想了想，眼睛突然一亮，“东南，上海，那不就是.”
大家老实坐着，静悄悄地等了半个小时，等王一鹗看完卷宗。
卑职带着属下，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从人群里抢了出来，仓皇带着涉案人等，回到了武昌县警局。”
口碑也褒贬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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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史名叫李鹗，三十多岁，直隶灵寿县人，嘉靖四十一年进士，是王一鹗的心腹。
“呵呵，他就是被人设计了。”
卑职叫人分开人群，把游七抢了出来。他那时满脸是血，脸颊肿胀，衣衫也被扯得破破烂烂。
王一鹗走到监牢门口，一转身，对扈有志等人说道：“里面味道不好闻，你们不必跟着进来。”
王一鹗心里更加笃定了，“这个章老三的底细有没有查过？”
严碌摇了摇头：“章老三这个妻子，新娶没多久，没人知道她是哪里人，只知道她叫王氏。”
“游七的案情谁最熟悉？跟本督细说一遍。”
游七说他奉命到武昌府，给张府老太太采买药材，不意中了章老三夫妻的仙人跳。章老三拿着游七的短处，意图敲诈勒索五千块银圆，游七不答应，双方就打了起来。
“游七，你到武昌城买个药，随随便便就能遇到一位让你心动的大美人，你可真是走了桃运！”
他的右手在卷宗上一拍，“好了，本督知道这件案子的来龙去脉。事关内阁总理张相的家人，你们一个个都怕顶雷，于是八百里加急，把案子呈到本督跟前，好让本督来顶这个雷。
唉，美人计美人计，肯定是让我心动的大美人，我才会中计了。”
更有人因此大骂张居正，身居高位，处事不公，一面用考成法严苛百官，一面却纵容恶奴为非作歹。
“是的督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王一鹗听完后，眉头微微一皱，“那游七的口供呢？”
本督现在进去当面询问游七这个家伙，嗯，你们湖北话叫什么来着，背时鬼！”
王一鹗眉头轻轻一挑。
严碌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喉结上下抖动了几下，“回督宪的话，章老三的妻子，不见了。”
当时卑职吓得白毛汗都出来了，武昌城谁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抓张府的人。当即卑职就带着一队警员，跟着报信的张府家仆赶到新田街。
街坊邻居都说，章老三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前几年听说上海那边钱容易挣，就跑去下江。过年前突然回来，发了笔横财。
王一鹗乐了，“游七，你在京师江陵，往来无白丁，交游多官宦。京师十大名楼，各家青楼秦馆，你也光顾过。
严碌答道：“回督宪的话，卑职叫人去查过。
“王督宪，你跟我家老爷同殿为臣，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游七，本督跟你家老爷同殿为臣，没跟你同殿为臣。我跟你老爷有交情，跟你有什么交情？”
游七一下子愣在那里，半天说不出话来。
室外走廊墙壁上的油灯，灯光如豆，一阵风吹来，不停地摇晃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