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道:“这次做买卖,我不会有地域之见,只要诚心实意,我这边都能接受。”
柴蒙道:“二公子,其实他们现在并不觉得经营这石炭厂,有利可图,仅仅是想以这种方式,来给您送银子。或者说,他们只是希望您以后能多关照他们!而不是买了矿藏回去后,仍旧是……之前那副模样。”
“之前是什么模样?”
张延龄好奇地问道。
“不冷不热,或者说敬而远之。”
柴蒙无奈道,“现在他们都想得到您的关照,打破之前的一些成见,平等地参与生意。”
张延龄摇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做生意只需要诚实守信便可,为何总想着让人关照呢?至于生意的渠道,那也得靠诚意来打开。单纯想让我把利益分润给他们,这怎么可能呢?”
“道理是这道理,但就是……”
有些话,柴蒙不好意思说出口。
张延龄笑着道:“我明白,现在做生意的人,跟官府接触的唯一意图,就是希望官府能多加照顾。都是被官面上的人给整怕了,生怕关系没打点好,接下来就会被报复和算计,都想找个强有力的靠山,让别人轻易不敢觊觎。”
“是这个意思。”柴蒙忙不迭道。
张延龄道:“不过你要跟他们说明,只要诚信经营,就不用担心被人针对。因为当今陛下需要的是一个繁盛安定的营商环境,以此来改革大明目前的一些弊政,尤其是为日益紧张的朝廷财政增加收入。”
柴蒙听得有些迷糊,问道:“您是说,不给银子也行,是吗?”
“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张延龄道,“这次又不是一次性出手百八十个矿来,能落到他们手上的,也就三五个矿而已。就算是交保护费,那也只有三五家能交上来,剩下的干什么?站在旁边干看着吗?”
“呃?”
柴蒙听得有些迷糊。
就在柴蒙还想说什么时,身后的柴双赶紧拉了拉哥哥的衣袖,意思是,大哥你也太不识趣了吧?明知自己说的话不中听,还非得强撑吗?
张延龄道:“再就是告诉你们晋地的商贾,晋地那么多煤矿,非得跑到西山来挖煤吗?守着宝山,非得来这儿凑热闹?”
“有是有,但出产不怎么好,品质堪忧啊!”柴蒙道。
“那是没遇上我勘探,再就是,我除了会把煤矿的采矿权拍卖出去外,还会提供一些必要的技能培训,让他们能更好地开采石炭和扩大生产。”张延龄道,“尤其是得保证煤矿矿坑内工人的人身安全,这年头,想赚点银子都不容易。”
柴蒙道:“石炭烧起来,是很好,但对于老百姓来说,还是太贵了些,要是能便宜些就好了。”
张延龄笑道:“只需要适当做一些改善便可。经过技术改良后,百姓就能烧上更为方便和安全的煤。你去跟那些商贾说,接下来我会进行一番展示,把能来的都叫来,当场让他们知道,煤只要制作得当,性价比可比木炭高多了。”
……
……
张延龄跟柴蒙谈完公事,便带着他先到隔壁院子看试验成果,而柴双则被安排回去做事。
“柴先生,帮你捐国子监生之事,你考虑得如何了?”
张延龄笑着问道,“接下来国子监马上就会有一波新人入学,你跟着一起去如何?”
柴蒙惊疑地问道:“这边不忙吗?”
“忙倒是忙,但你的前途更加重要。”
张延龄道,“你总得到国子监镀金一下,回头才好给你安排个官职什么的。且以你的年岁,以后完全可以继续参加科举。”
柴蒙无奈道:“学业都耽误了,怎么应考?”
张延龄道:“明年才是乡试年,你一边在北雍读书,一边备考,等明年蟾宫折桂,到时做个官,不就容易了吗?”
“二公子,您言笑了。”
柴蒙脸上带着几分羞赧之色。
我他娘的跟随你一年多,忙前忙后,早就快忘了读书是怎么回事,现在还有心思去备考科举?
张延龄叹道:“人总是得有点儿追求不是?你要是真停步不前,以后如果我位列朝班,想提拔个自己人上位,不就没机会了吗?”
“啊?”
柴蒙听到这里,眼神中明显有了光彩。
如果现在让他专心备考科举,他肯定没那心思,毕竟跟在张延龄身边,赚钱太容易了。但如果说考中举人就能直接当官,且还能受如今皇帝身边最受宠信的张国舅的栽培,位列朝班的话……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柴蒙道:“二公子,您打算入朝为官吗?”
“早晚的事情。”
张延龄道,“其实我也在想,要不要去考科举。”
柴蒙苦笑道:“您言笑了。”
言外之意,你可是国丈的儿子,根本就不必与旁人争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机会。想想你父亲,不过是个秀才,只是在国子监镀过金而已,就能在短短一年时间成为大明的中流砥柱,且已成为大明的次辅,你还考什么科举?
直接入朝,你恐怕就是侍郎起步。
张延龄道:“总得有个跟家父差不多的功名吧?考取生员后,我或许可以到国子监中读个书。”
柴蒙道:“您要进国子监,还不容易?”
“呵呵。”
张延龄笑道,“还真被你给说中了,之前陛下也曾跟我提过,让我到国子监供学几年,不过我觉得,以我现在的年岁,还有在学问上的造诣,好像并没有达到能到国子监进修的地步。”
柴蒙解释道:“其实不用是生员,也能进国子监,不过是要纳粟而已。”
“多谢柴先生提醒。”
张延龄道,“其实我现在更关心,柴先生是否想去?距离明年大比,没剩下多少时间了,如果用一年半的时间,把学问修好的话……”
“这个……”
柴蒙又犹豫了。
张延龄道:“如今柴先生在我身边,做的基本都是跑腿打杂之事,虽多跟商贾接触,但多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难道先生想一辈子都被人耻笑?
“倒是进了国子监后,有了一定名声,将来或可以放官做。当官总好过于……窝在商贾这一亩三分地里。”
柴蒙道:“那容在下回去考虑一下。”
“先生要抓紧了。”张延龄提醒道,“马上就要到国子监开学的时间,这件事得提前运作,少不得要一些功夫。”
“是。”
柴蒙点头道,“在下回去后,定尽快给出答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