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说好要回家跟妻儿团聚吃饭,但嘴巴好像不听他使唤一般,还是让常顺先载着他去了别院。
进到别院后,张峦直接把祁娘叫来。
“妾身不过才三百两银子,能顺利存到银号里去,已经很不错了。”
祁娘道,“管它是总号还是分号呢,银票在手,妾身心中大定……老爷,您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张峦问道:“别人偷了你的银票,能直接去钱庄取钱吗?”
祁娘摇头:“不行,得有画押的凭据,最好是亲自前去过账。如果不能亲自到票号,也得有保书才行……不过据说,以后还会再发行一种银票,区别于这种有利息可拿的定期银票,可以直接凭银票兑银子,但一张总价值不会超过一百两,听说还有五十两、十两、五两和一两好几种,以方便市面上流通。”
“可以直接当银子的银票?这跟朝廷印的宝钞有何区别?”
张峦皱着眉头道,“要是被人用来当黑钱,或是伪造,那不是要出大事?”
祁娘解释道:“跟宝钞自然有极大的区别,总的说来,就是有多少银子,才会印多少银票,全都有对应,钱庄不会滥发。另外,二公子也说了,那种可直接兑换银子的银票会用上各种防伪标志,比如添加安全线、水印,部分图案会采取凹凸设计等,再加上特殊的纸张纹理,做不了假。”
张峦冷笑不已,摇头道:“还是太天真了,世人连古画都能作假,区区银票,会做不了假?白日做梦吧!”
“呵呵,老爷为何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您不是今日不过来吗?”
祁娘笑着问道。
张峦脸色多少有些挂不住,一拂袖道:“有些东西搞不清楚,我心里总不安稳,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怎么,不欢迎我过来?”
祁娘连忙道:“这怎么可能嘛,妾身盼着老爷能天天来,时时在,这院子才有主心骨。妾身是担心主母那边会不会不高兴……不过,既然老爷来了,那就晚些时候再回去,现在妾身就去给您安排……”
“不了、不了。”
张峦陡然感觉一阵腰痛,立马起身道,“我已经跟家里边说好了回去吃饭,就不在这儿吃了。我中途折道来这儿,只是想亲自问清楚……你毕竟往钱庄存过钱,亲身实践过,问你比较合适。
“这门生意太大,我估计现在钱庄里恐怕已经躺着成百上千万两银子了,就怕那小子兜不住……今天我抽空去钱庄看了下,嘿,那排场太吓人了,其中或许有我参不透的乾坤!
“好了,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今晚……我会再过来,或许时间会晚一些,到那时,你再作安排吧。”
……
……
南京城。
张延龄来到这里两天后,才见到成国公朱仪。
朱仪乃东平王朱能之孙,而朱能是成祖时的名将,其于建文元年以燕山中护卫副千户之身追随朱棣“靖难”起兵,历经占北平九门及真定、滹沱河、白沟河、夹河、灵璧等历次大战,助朱棣攻入南京夺取帝位,以功授右柱国、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封成国公。
永乐四年,成祖任命朱能为征夷将军,让他率军征讨安南,并亲自到龙江饯行。同年十月,朱能在行至龙州时病逝于军中,追封东平王,谥武烈。
朱仪之父朱勇,袭封成国公,历仕四朝,累官太保。正统十四年随明英宗北征瓦剌,作为先锋,战死于鹞儿岭,可谓满门忠烈。
此时的朱仪袭封成国公之位已经三十五年,出任南京守备勋臣也有二十三年,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地头蛇。
之前因为张延龄的行踪是绝对的机密,朱仪并不知道张延龄南下的目的。
直到朱仪收到皇帝的亲笔信,方知晓南京城里来了这样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赶着天黑闭门谢客前,登门造访。
二人相见的地方,并不是在驿站或是官所,而是张延龄在秦淮河畔临时租住的一个院子,这儿也是他在南京城联络各路商贾的所在。
“张公子好不容易来一趟南京,在下应该聊尽地主之谊才是。”
朱仪对张延龄非常客气,覥着脸笑道:“在下与令尊在京师曾有过一面之缘,话说陛下登基时,令尊出力甚大,而如今你们父子的威名可是传得街知巷闻……在下很希望能帮你做点儿什么,以报效皇恩。”
张延龄笑道:“朱老公爷实在太客气了。”
朱仪让几名贴身侍从送进房一口大箱子,打开来后,里面银光闪闪,赫然装着几百两银子。
“小国舅,您可别嫌少啊。”
朱仪笑指着银箱道,“就当是做叔父的,给你的一点儿见面礼。”
张延龄道:“朱老公爷实在太见外了,我远来是客,理应先去您府上拜会才是。只是……我虽是国舅,但毕竟还没有爵位,名不正则言不顺,不好意思登门造访,您居然还亲自送东西来,实在是惭愧。
“好吧,这两天我会挑个时候,到您府上拜会,还望您能给面子相见。”
“瞧您说得哪里话?咱自家人,何必见外?要不是在下长期滞留南京,或许会与令尊成为莫逆之交呢。”
朱仪一脸殷勤地道,“本来还给张公子您安排好了住所,就在老皇城附近,您看看……是否有必要住进去?”
张延龄其实已经看到朱仪来时的大排场。
带来的礼物除了专门用于装钱的大木箱外,还有许多衣服和被褥等物,并不是盛放在箱子里,而是直接以人用托盘端着过来,好像是故意向世人展示一般。
后面还跟着几个俏生生的年轻美貌女子,看样子……这是以招待老张的规格来招呼他。
谁曾想,他这个小国舅还只是个稚子般的少年郎,或许还不知道女色的妙处,这下朱仪就不好意思把女子叫进来了。
“不用了。”
张延龄一摆手,道,“其实晚辈在应天府不会停留太久,接下来就要到浙江宁波府走一趟……这次出海的船队有几支,之前刚在龙江港接到一支,另一支也刚好回来,不过抵达的港口却是宁波港,晚辈得亲自去看看。”
“那得有人陪同才好。”
朱仪琢磨了一下,道,“犬子平时虽也忙于公务,但眼下贤侄你既已到来,岂能不抽出时间陪同?若贤侄怕沟通困难,让我孙子去也行啊。”
朱仪脸皮明显很厚。
好不容易遇到京师来的皇帝钦差,本身因为新皇登基,成国公府对于当今天子的喜好,以及当下朝廷的格局等并不太知悉,颇有点儿远离权力中心的意思……还不趁机好好巴结一下朝野尽知的皇帝跟前的大红人张延龄,让其在他姐夫面前多说几句好话?
张延龄道:“晚辈去浙江,正需要有人陪同,如果朱老公爷能安排人手协同的话,自然再好不过。”
朱仪笑道:“陛下都降下旨意了,再说又是自家人,岂能见外?你们听到没?回去后,就跟吾儿说,让他过来陪同张贤侄出行。
“平常应天府地方上有什么需要支应的地方,也让他出面协调一下!这是皇差,让他打起精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