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辅赶紧道:“不管怎么样,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是肯定的,他不过带着千把人来南京,就敢这么闹腾!昨晚动手,居然没从南京地方抽调一兵一卒……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啊。”
“现在他人在何处?”
朱仪问道。
“稳坐钓鱼台,就在昨天见父亲和钱宁的老地方,哪儿都没去呢。”朱辅回答完,问道,“父亲要去见他?您要是觉得不方便出面,儿去与他交涉也可!到底他也触及到了咱们朱家的利益!”
朱仪摆摆手道:“虽说他只是国舅,但如今朝中到处都流传他的名声,陛下对他更是无比信任,听说连新军都是他训练出来的,又跟王威宁过从甚密,这样的人……有乱来的资本。还是为父去见吧!你档次不够!”
朱辅听到这里,多少有些憋屈。
我多大年岁了?
就算只是你儿子,好歹也是小公爷,在南京城里那属于是横着走的存在,结果遇到个小国舅,我连去跟他沟通的资格都没有?
你这当父亲的,也未免太瞧不起你儿子了吧?
……
……
秦淮河畔的院子中。
张延龄正在听覃云报上来的情况。
覃云着重说明:“查到了成国公府的两处产业,里面储放了不少火器,都是通过钱能之手弄来的。如果如实往上报,这是犯禁之举,咱们得防备成国公狗急跳墙啊!”
张延龄笑道:“朱仪要造反?作为大明少有的实权勋贵,应该不至于……不过我想,成国公府的人很快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过了没多久,朱仪便风尘仆仆赶来。
“朱老公爷,要不要这么着急啊?”张延龄笑脸相迎,“昨天刚做了点儿事,您这边就来问询情况了?”
朱仪倚老卖老道:“贤侄,你来南京,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做事前,不提前跟老夫说明情况?你说你闹出这么大动静,地方上御史言官那么多,你如何跟他们交待?”
“交待?交待什么?”
张延龄不以为意地道:“我查走私和贩运火药、火器案,根本就不需要跟地方言官交待,只需把结果报给陛下便可。”
“你……”
朱仪一听就很头疼,“别啥都往上报,事情还没搞清楚,切勿轻易下断言哪……让老夫帮你参详一二,再往上报如何?”
张延龄笑道:“不用了,清早城门开启后,我就派人以八百里加急往京师投递了奏疏。不是说我非那么着急,只是有些事情实在拖不起。”
朱仪心想,你吓唬谁呢?
你这么早把事情上报,你确定调查清楚了?
不会是想震慑我,让我不敢把你怎么着吧?
张延龄道:“不过成国公既然来了,有关结果,还得让你来参详一下,看看是否真的如此。”
“这个……”
朱仪顺水推舟道,“老夫正好端详端详。”
他也正好想验证一下,张延龄这边到底掌握了多少南京官场的秘密。
等他拿过整理出的册子后,赫然发现上面的内容非常恐怖……
因为很多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的帮派秘密据点和储存赃物的地方,还有涉黑的各色人员,都被张延龄详细整理在册。
朱仪心中大为震撼,心说:“怪不得吾儿说此事不简单,会不会真就是钱能自己把自己给卖了?
“以这小国舅的年岁和城府,怎么可能在短短几日内,就把上上下下许多事情查得如此通透?
“就算钱能没主动招供,但也跟他脱不了干系……面对大势,以及皇帝的胁迫,他不得不为自己过往的罪过进行弥补,献出家产以及掌握的资源渠道……因为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
张延龄道:“成国公,为何下面的人说,居然在挂你成国公府字号的地方,查出大批火器和火药?这些是作何用的?”
朱仪心说卧槽。
你小子说话这么直接的吗?
当面问我?
朱仪尴尬地笑了笑,问道:“竟有这种事?为何我不知道呢?”
“有。”
张延龄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不但有,且铁证如山。不过我想来,应该是成国公府过去跟钱能及其党羽有合作,采购了这些东西,还没来得及往官府货仓转运吧?”
“这个……”
朱仪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算真如张延龄所说,罪过能轻一些,但也是个大坑。
他甚至在想,这儿到底是我的地盘,还是张家小子的地盘?为什么我能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给威胁了?
朱仪道:“贤侄,不知道的事,可不能乱说。什么地方怎就算到成国公府名下?会不会是有人借机栽赃陷害?”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张延龄微微颔首。
朱仪急忙道:“一定是这种情况!”
张延龄笑了笑,接着道:“可是抓回来的人,一个个口口声声都说是您朱家的人?有的还有军职在身……
“我正奇怪呢,当兵的怎会去管理货栈?这算公器私用吗?”
“啊?”
朱仪更觉慌张。
不过他眼中也多了几分凶戾。
当发现控制不住这个愣头青般的小国舅时,要说没动把张延龄彻底消灭的邪恶念头,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他真敢动张延龄,哪怕是秘密做事,但凡人在他的地头出了问题,他推说自己不知情,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张延龄代表的毕竟是皇权,属于皇帝派来做事的,目的是查明地方上的真相……结果查到你头上,人没了!
你觉得皇帝很好糊弄,是吗?
再说了,张延龄手下可是有千把号人,所带火器也是闻所未闻,真要动手,估计得是一场大的火拼。
到那时可就不单纯是什么暗杀,很可能……将涉及谋逆造反的大罪,本可世代享福的成国公府,敢赌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