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理解黑梟面对他显圣的淡然之態,但这语气实在过於隨便,话语里的机锋也是从容接下,似乎常和仙神往来一般,全无半点压力的样子。
想到这姜家子自创一法,乃真灵派少有的奇才,而奇才自有奇性,如此財虎禪师心底暂时按下彆扭之感。
“哭麻曾去峰外苦求,我本是世外之仙,又是雷部被謫之神,值此劫气布宣於天南之时,本不该轻动涉世之念,以免给天南再添劫数,平添无穷灾祸。
可哭麻与我素有缘法,而你本是我当年钦定的座下佛儿,故而才有我此番显圣之机。”
“佛儿?”
黑梟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赵池当初刚来地丘小刺峡中,曾示一道玄机,称他只需登坛而拜,口诵佛经一部,自有神人使者接引,洗脱妖身顽躯。
当时他就猜出这是財虎禪师暗中施为,借著引渡他的幌子,实则暗谋他三道因缘。
不过財虎禪师也没想到,赵池因那三密佛法过於艰涩难成,竟是被自己新创的《化生玄煞秘录》吸引,將禪师交代的引渡之事给一股脑的拋在脑后。
这財虎禪师也是极有耐心,一直等到现在,等他姜黑梟被哭麻拉到劫中,这才真正现身相见。
”佛儿,你生来便被灌顶,授以“財宝天王”三道因缘,多年以来佛法都是自悟自练,殊不知这財宝天王本尊出自南方佛脉·宝法寺。一旦时机成熟,宝法寺中自是有人来接引於你。”
“禪师你不是雷部那位”
“非也!”
財虎禪师打断黑梟的话,在岩上起身端坐,合掌道:“当年我隨那位在东瀆灕江中平定逆乱,因杀孽太深,暴性成毒,三尸作乱,幸有宝法寺高僧拼著再转一劫,为我施展佛门之中的慈悲无碍轮光,並与我摩顶受戒,授以三宝。
自此我便穿上佛衣,立下一道宏愿,要重振南方佛脉,而你就是应我宏愿之人,也是我钦定佛儿。
此次大劫之中,我原是有意暗助於你,使哭麻消解前仇,无奈他道此仇至深,已然无可化解,寧可拼著捨弃成仙之业,也要对灵虚子有所报偿”
听到这里,黑梟诧异的看向哭麻老祖。
以他以哭麻老祖的了解,就是大小青姑也没有其成仙大业来得重要,怎会说出这样决然之话。
要是不曾和哭麻老祖深入接触,未同哭麻老祖经歷些事情,他还真被財虎禪师这样为他设身处地的言语打动。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哭麻老祖不曾说过这些话,那財虎禪师演这一场戏,其目的就很有意思了,甚至黑梟觉得哭麻老祖这样执著报復,背后有財虎禪师的授意。
心念转动,面上不表,细细凝听起来。
“此仇要解,非得灵虚子兵解一次,我深知此事实是以孽化孽,此后必生无穷孽碍,但为使你等脱出劫数,获大自由、大自在,我亦愿身坠地狱。”
哭麻老祖听了大喜,道:“那灵虚子在劫中杀生无数,造业不断,早是孽障一位,禪师怎是以孽化孽,实是善功一件。”
“孽障住嘴!”
佛虹內一声暴喝,毛臂一抬,直指哭麻老祖道:“如非你以佛儿与其道侣间的至情来做手段,使佛儿深陷泥沼,其早隨我在摩云顶上清修,证得佛门果位。”
“禪师如真有妙策,我愿出家修行,捨弃情爱之事。”黑梟忽然合掌说道。
哭麻老祖没想到黑梟有这样大的决心,一时愕然,不知如何回话,许久才道:“你入禪师座下精修佛法,不一定要持戒”
“蠢才,噤声!”
禪师声音在哭麻老祖心中迴荡。
佛虹之內,猛虎投下目光,同黑梟视对视。
“江湖水涨江湖落,明月照破万顷波。
转身拂袖江湖过,钟声散作木鱼空。”
禪师虎口开合,念罢佛偈一首,慈悲说道:“你有成全之心,欲以此举使你那道侣了悟自己执怨深重,以至於心中遮忘珍爱,迷失在无明之中。
你以此捨身助愿之举,来使她彻悟是非,从此能不坠孽根仇海,可见你已有深厚佛性在身,善哉,善哉。”
“请禪师明示玄机!”
哭麻打断此刻意境禪机,开口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