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岩有些诧异。
他虽然知道此番出使,塔靼肯定会向使团索要魏长乐,却想不到对方如此直接。
只是他却不知,这阿勒拜对魏长乐恨之入骨。
山阴之战,魏长乐出城夜袭,一战让塔靼兵死伤数百之眾。
那都是阿勒拜的族眾,其中有不少更是阿勒拜的血亲。
因为这次夜袭,攻打山阴的塔靼军中,阿勒拜一部的族眾死伤最为惨烈,也因此让阿勒拜对魏长乐恨之入骨,无时无刻不想著將魏长乐碎尸万段。
他目光扫动,忽然落在焦岩身后不远的魏长乐身上。
“他是何人?”阿勒拜指著魏长乐问道。
这倒不是他认识魏长乐。
使团站在前面的几人,当然不是一般人,而且魏长乐的打扮和普通护卫完全不同。
最要紧的是,魏长乐年纪轻轻,看上去甚至显得颇为青涩。
阿勒拜当然已经知道那位山阴县令是个年轻人,甚至也料想到大梁派出使团求和,肯定会將魏长乐交出来。
所以看到焦岩身后颇为扎眼的魏长乐,猜想会不会就是魏长乐。
但焦岩却淡淡道:“大梁使团前来覲见右贤王,为何没有礼官前来迎候?两国互使,至少该讲的礼数不能缺吧?”
“你是大梁正使?”阿勒拜並不下马,居高临下问道。
焦岩见对方毫无礼数,心中恼火,乾脆背负双手:“鸿臚寺卿焦岩!”
“鸿臚寺卿是什么官?”阿勒拜问道,显然对大梁的官职並不清楚。
秦渊看不下去,冷声道:“鸿臚寺卿是我大梁从三品正员!”
“从三品?”阿勒拜闻言,仰头大笑起来,不屑道:“我听说你们的宰相是一品。宰相不敢来,至少也该来个二品官。从三品的鸿....什么卿,还想著让礼官迎接?”
他身后眾骑兵也都是鬨笑起来。
焦岩脸色发青。
此时想到魏长乐早就说过,塔靼这边一定会对钦使的品级身份挑刺,看来那年轻人还真是真知灼见。
“一个千长,竟然在大梁钦使面前如此无礼,看来塔靼人还真是粗蛮不堪。”
塔靼人大笑声中,忽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阿勒拜的笑声戛然而止,按住腰间马刀刀柄,盯住魏长乐。
说话之人,正是魏长乐。
“你想死?”阿勒拜眼中寒芒如刀。
魏长乐淡淡一笑,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脖子:“来,往这里砍。都说塔靼人的马刀锋利,我倒要看看,你一刀能否砍断我的脖子。”
“呛!”
阿勒拜拔刀出鞘,刀锋指向魏长乐:“你是什么人?是不是魏长乐?”
“你想知道我是谁?”魏长乐不屑一笑,“说实话,你没资格。在云州你可以囂张跋扈,但是在大梁,你给我舔鞋我都嫌你嘴臭。”
此言一出,周围眾人都是变色。
秦渊回过头,连使眼色。
塔靼人凶残无比,这阿勒拜明显又是来者不善,魏长乐如此出言挑衅,搞不好真要闹出大事。
阿勒拜显然被激怒,一抖马韁绳,便要催马上前。
“阿勒拜,你敢动本皇子一根汗毛,右贤王必杀你!”魏长乐见他蓄势待发,陡然间厉声喝道。
阿勒拜听得“皇子”二字,脸色骤变,呆了一下。
“你.....你是什么人?”阿勒拜不敢再上前。
他虽然粗勇,却也並非愚蠢。
塔靼虽然盛极一时,对大梁有著极大的威胁,但大梁毕竟不是孱弱的小国。
曾几何时,塔靼诸部都是跪伏在大梁脚下。
如今虽然今非昔比,但大梁毕竟不是一踹就倒的破房子。
大梁真要是孱弱不堪,塔靼早就拿下河东。
如果只是大梁普通官员,阿勒拜还真是不放在眼里。
但如果对方果真是一位皇子,那就非比寻常,远不是自己一个千长能够冒犯。
“这是我大梁越王!”秦渊立刻配合,沉声道:“奉皇帝陛下旨意,隨团出使!”
阿勒拜虽然並未得到大梁使团竟然有皇子在其中的消息,但更想不到有人敢冒充皇子。
秦渊这样一说,他倒真不敢怀疑。
塔靼等级森严,在塔靼部眾眼中,王公贵族都是高高在上,特別是王族成员,那更是神祇一般的存在。
阿勒拜是个千长,在塔靼也算贵族,但骨子里对王族依然是敬畏无比。
大梁越王虽然不是塔靼王族,但阿勒拜也知道这样的身份实在非同小可,狂傲的气焰瞬间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