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恆雁眼角抽动。
“上一次右贤王前来云州,已经是四年前的事情。”蔡森继续道:“四年多来,大都尉也是多次派人请他过来巡查,他都没过来,只说是將云州交给大都尉很放心。那么这次答应过来,难道真的是为了狼台庆典?有没有可能是真的已经不放心?”
莫恆雁冷笑道:“本都尉耗费那么大气力,给他修建狼台,每年还向他的王庭送去大笔珍宝美人,他难道还要疑心本都尉?”
“不正是因为有呼衍天都那群人吗?”蔡森苦笑道:“他们都是塔靼人,大都尉自问,右贤王是相信您,还是相信呼衍天都那帮人?他们一群人向右贤王污衊大都尉,右贤王当真还能对大都尉信任有加?”
“忘恩负义的塔靼狗!”莫恆雁心中很恨。
他自己就是睚眥必报之人,自然认为呼衍天都那帮人肯定会对自己赶尽杀绝。
“大都尉,如果右贤王抵达之后,削夺大都尉的权力,甚至剥夺右大都尉的官职,那该怎么办?”蔡森轻声道:“万一塔靼人寧可错杀,废黜大都尉,直接找塔靼人取代您,又该如何?”
莫恆雁冷声道:“没有本都尉,塔靼人能稳住云州?”
“当年重用大都尉,是因为他们刚刚拿下云州,局势不稳,需要大都尉帮他们稳住局面。”蔡森缓缓道:“七年过去了,云州在大都尉的治理下已经太平,云州门阀士绅也都拜服在塔靼人的脚下......!”
莫恆雁闻言,瞥了他一眼。
虽然这话不好听,但莫恆雁却知道大有道理。
当年的情势,塔靼確实需要莫恆雁这样的人帮他们稳住局面。
但云州早已经稳下来,塔靼军也已经坚守云州各地,云州门阀也都已经习惯了被塔靼人统治,此种情况下,他这位大都尉的重要性早就不能与当年同日而语。
说得难听一些,再找一个人取代他这位右大都尉,並非难事,也不会对局面造成太大的影响。
而且正如蔡森所言,右贤王一旦真的起了疑心,觉得云州大都尉竟然与大梁私下有勾结,那就绝不会放心將云州继续交给他。
寧错杀,也绝不放过。
最要命的是,大梁使团派来一名皇子,分量太重,还真的能让人误以为这位皇子是专门过来与他这位右大都尉商討大事。
若非如此,梁国怎会派一名地位如此之重的人物过来。
大梁皇子的到来,恰恰加深了塔靼人对他这位大都尉的怀疑。
念及至此,莫恆雁背心发凉,感受到自己已经处在极度危险的境地。
“先下手为强......!”蔡森看出莫恆雁心中惊恐,低声道:“大都尉,咱们不可坐以待毙。”
莫恆雁一怔,皱眉道:“如何先下手为强?呼衍天都手中有一万铁骑,三千兵马部署在云州各城。虽然山阴损失不小,但他在云中城內还有六千兵马,连四座城门都是由他手下军士掌控,咱们如何能是敌手?”
“大都尉如要动手,属下可以调动国士堂的人,实施斩首行动。”慕容鹤杀意凛然,“一夜之间,可以將呼衍天都和他手底下六名千长全都刺杀。”
“国士堂在城中只有两百多人,我问你,这两百人可能一夜间將那六千塔靼铁骑全都击杀?”莫恆雁没好气道:“你以为杀了呼衍天都和那几条狗,就能控制云中城?塔靼人残暴无比,要是群狼无首,那些骑兵没了管束,他们一夜间就能將云中城摧毁!”
蔡森点头道:“大都尉言之有理。不过属下以为,慕容当户的话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杀是不能杀的,但可以派人將呼衍天都那帮人监视起来,如果形势不对,立刻出手,將他们全都控制起来。杀了他们,塔靼兵会乱,但如果將他们俘获,塔靼兵投鼠忌器,反倒不敢轻举妄动了。”
“真要是出手控制他们,那就没有退路了。”莫恆雁神色凝重,“对他们下手,就与塔靼人彻底撕破脸,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塔靼诸部得到消息,立马就会调兵前来,咱们根本不可能挡得住,没有退路,最终只能死路一条。”
“梁国!”蔡森道:“大都尉,大梁使团还在城中。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咱们控制呼衍天都那帮人,未尝不可以找梁国作为退路。让越王亲眼看到大都尉出手,相信大都尉与塔靼人撕破脸,然后让越王派人去找梁军。”
莫恆雁吃惊道:“找梁国?”
“咱们將大梁皇子留在城中,梁军难道眼睁睁看著不救?”蔡森轻笑一声,“有了这位皇子,要与梁国谈判就有了筹码。到时候用梁军帮著咱们抵挡塔靼人,又以越王为筹码,明面上投靠梁国,但却可以提出由我们大都尉自己治理云州,如此一来,大都尉不就是真正的云州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