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骁目光如炬,直视过去,直言道:“殿下若真忧心江山社稷,朝纲稳固,何不定下国本,以安庙堂?”
刘安再次受惊,愕然问道:“先生之意,难道是要我‘争储’?”
唐骁皱眉,语气愈发重了,“殿下,您绕不过这件事。储位向来是要争的,且争储之路自古凶险,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殿下难道就坐视不理,静待天命?岂不知先朝大皇子康王旧事?”
刘安嘴唇发白,唐骁竟然将这得秘辛都说出来,俨然是讲出真话来,在为他着想着。
可触碰到如此禁忌,刘安还是不安,颤声道:“先生,事情何至于此等地步?”
即便年事已高,再谋计策,唐骁的脸颊也不由得涌起血气,重重道:“那殿下大可再瞧一瞧。若是年关过去,二皇子有意争军权,往九边立军功,走得便是陛下的老路,而殿下可莫要再走了康王老路……”
……
二皇子府,
演武厅内,兵器架上寒光凛凛。
周遭的空气仿佛还残留着汗水和铁屑的腐败味儿。
二皇子刘毅刚耍了一遍长枪,如今身穿单衣,露出精壮的肌肉,正用巾擦拭枪尖。
门口一人身材魁梧,俨然为武将之风。眉宇间带着郁结和不甘,衣着华贵,与脸上难掩的落寞完全不相符。
刘毅掷出手中长枪,恰好落在了兵器架原位。
身后来人才毕恭毕敬的行了礼,抱拳道:“殿下,老臣今日前来,并非是观摩殿下武艺,也非为年节虚礼,实有一腔肺腑之言,不吐不快!”
刘毅大咧咧的就坐在地,笑看来人,念道:“南安郡王,今日并非只有你一个找到本宫府里来的了。”
“本宫是见都见得烦了,为何偏要听你闲叙?倒不如再精湛精湛武艺,学得通定国公几分。”
南安郡王脸色难看,偏头低声嘀咕着,“定国公那非人武艺,哪是磨练能磨练的出的?”
厅前并无旁人,便是南安郡王刻意压低着嗓音,也是被刘毅听了个完全。
眼神微眯,刘毅已比当初见岳凌时,能沉得住气了。
“哦,那王爷不妨说说,定国公那武艺是哪里来的?尤其本宫并未听说定国公曾有师承,当父皇发觉他之时,身上已有精湛武艺,在京城内遍无敌手。”
南安郡王冷冷道:“殿下未曾见过定国公在战场浴血厮杀,那简直并非人力,如同野兽入场,啃食凡人。”
“定国公那一身戾气,战场上对面见得,都得逼退三分,这是武者的本能,本能的恐惧。”
“这练不出来,只有在战场上厮杀,用血浸染长枪,盔甲,才能养成。”
见他说的头头是道,刘毅倒是起了几分兴致,“你说本宫并无战绩,本宫难道不知?只是如今父皇并未赐下兵权,许我往边关立下战功。每日除了精进武艺,遍翻兵书,又能如何?”
南安郡王颔首道:“我便是为此事而来。”
“哦?”
刘毅挑了挑眉,“王爷上座说话。”
在门外站了几个时辰,南安郡王的腿都有些酸了,如今终于拨开云雾见月明,能进入厅堂内,心底还是振奋不已。
“殿下并没有自己的亲信可用,这在边关领兵是大忌讳。是连陛下都有八百玄甲军可用,在边关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殿下当然也需要自己的亲兵,需要旁人的支持。”
“这么说来,王爷肯支持我?那我为何不去选更有权势的北静郡王,非得选王爷你呢?”
南安郡王冷冷笑道:“那个人,殿下难道能信得过吗?他妻族甄家失势,他视若无睹。世故旧交荣国府遭难,他同样视而不见。”
攥起拳头,砸向桌面,南安郡王愤恨道:“他有心促成北蛮和大昌的秦晋之好,却用我的女儿做交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等人殿下信得过?”
“这么说来,是有些信不过了。”刘毅颔首表示同意。
渐入佳境,南安郡王趁热打铁道:“正是因为我比水溶更弱势,我才更为可靠,甘愿成为殿下的马前卒。”
“哦?这又是怎来的说法?弱,还能成为你的优势不成?”
南安郡王脸上没有丝毫羞愧,坚定说道:“正是如此,北静郡王已经是世袭罔替的铁帽子王了,再进一步难道觊觎大位不成?而我,却是代代降爵,自然有跟殿下打拼的野心,殿下想想,是与不是?”
刘毅沉吟起来,忽感有些口干舌燥,又痛饮了几盏茶水。
“王爷的话,倒是能够打动人心。若是以王爷为臂助,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回过神来,刘毅抬头直视问道:“既然王爷今日能主动找来,那必定是心有腹稿了吧?不如说说看,王爷是作何打算?”
一面说着,刘毅一面斟茶,推到了南安郡王面前。
双手接过,南安郡王仰头饮尽,置下茶盏,手臂横擦过嘴角,念道:“南安郡府财力物力比不过北静王府,却也不容小觑。女真人近来袭扰不停,若是殿下成功带兵,点将本王在边关小胜几场,再回朝堂那便是与如今完全不同的境地了。”
刘毅笑着说道:“这谈何容易,领兵先且不提。去了边关就一定能打胜仗?我可听说先前有个草包非要去边关抢功劳,将自己的太子之位都抢没了,灰溜溜的回了京城。”
南安郡王眯眼笑着回道:“这当然不同,非是两国交战,而是小股对敌,想赢的办法实在是太多了。”
刘毅也听得出话中并未言明的暗示,微微点头,也算认可。
“既然如此,王爷要为本宫投效的话,本宫自不会吝啬了将来的报答。父皇如何对定国公,本宫便如何对王爷。”
南安郡王受宠若惊的抱拳拱拱手,却又听二皇子刘毅说道:“不过,眼下正有一事要王爷操办。”
南安郡王振作精神,生起几分警惕心。
“不久后,定国公便要娶亲,到时候贺礼自然少不了一番准备。你知道的,争储之位绕不过定国公去,这一场我们不能将阵仗落于了我皇兄。”
闻言,南安郡王感觉心似滴血。
自己本来就要出一笔价值不菲的贺礼,现如今更要操持二皇子的那部分。
比自己的那份肯定要高出一等,却还要高过大皇子,这可真是要大出血了。
但作为前期投资,这些都是必须的,南安郡王自然是义不容辞了。
“好,此事殿下无需挂念,记在老臣身上即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