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与上述人等一般皮开肉绽,却未骂出声来、脸上犹挂笑意的修士却就惨了,这是已经浸在了蜃梦之中失了本心,寻常手段自难收回,再拖下去,却要成了赤心教众练成的活人傀儡。
阳珣较之其他佰将算得个杀伐果断的,数个不曾从蜃梦苏醒的下属直接被他用灵器斩做两截,无有半点怜悯之色。
不过饶是他之所做算不得错,但到底要令得周遭士卒卸了士气,才过了几息工夫,连灵器上头的热血都未滴落完全,阳珣便就觉得头顶黑雨愈来愈重,那面四百赤璋卫合力祭出的银色圆盾上头也已出现了大批破洞,任谁都能看得扛不住多久了。
亦就是到了这等时候,袁晋却还未发令后撤,反将一直按在后头的重明盟青玦卫一并召来,一朵朵青莲次第升起,结阵朝着赤心大阵猛攻不止。
若是千百个练气小修毫无章法、各施手段朝着三阶大阵乱攻一气,赤心教一方的主阵之人说不得连眼皮子都吝得抬一下,根本不虞大阵遭破,只消静坐阵中、看着这些练气小修灵力耗尽、败亡下去。
可眼下这些队伍有随军丹师游走各阵之中,发给合用丹丸、回灵药膏;有傀儡师脱离于前阵险境之外,只操使着各样神异傀儡,便可将伤卒带回后阵救治;有阵师手提备用阵盘、阵旗,片刻不停地游走在各处残阵中间
以上种种,依着主阵之人的见识来看,都隐隐有了些禁军之相,不可等闲视之了。虽还难脱离冗杂二字,但是却也隐有章法,实为劲敌。
赤心大阵外头的光罩,都已被赤璋卫所召的朱色煞气冲淡许多,这也令得青玦卫攻伐时候更为事半功倍,不多时重明盟其他各家队伍也都衔尾上来,他们手段不高,但士气却还尚可。
只是因了除了听过一番康大掌门的阵前激励之外,还得了待得阵破过后,会将这金丹大宗的五成收益按功赐给重明盟全军的许诺。
平心而论,康大掌门的名声固然稍差、背着诸如什么“善欺妇人”的不雅名头,不过这信誉却还能说得过去。
且旁的人言及“封妻荫子”四字时候或还没有这般蛊惑人心,但是康大宝在高台上淡声一讲,便就是实打实的现身说法了。
他当年被征辟为平戎县尉、一路靠着一条烂命打拼出来现下这等身家富贵、锦绣前程的事迹,在寻常小修眼中看来都已算得十分励志、勾得人向往十分。
话说回来,秦国公匡琉亭钦点的马骨若是不遭人羡,才是怪事!
“娘的,当年这姓康的也未有比乃公多个脑袋,他都挣得前程资粮,抢得家业美人,我如何不行?!”
在这等氛围的渲染之下,勾得三军用命非是肖想!
饶是赤心阵外的黑雨、红雾已浇出来一架架晶莹白骨、浸成了一具具血肉傀儡,可重明盟各家修士照旧未有退缩。
也就在这时候,赤璋卫头顶凝成的那面银盾也终于有了迸裂之象,阳珣身为赤璋卫佰将、筑基真修,都已感觉自身灵力似要遭大阵抽干,更莫说寻常小修了。
他腰间悬着那枚玉符此刻亮得发烫,面上遍布细丝裂纹,显是也撑不得许久了。
可一直期盼的中军鸣金之声却迟迟未有响起来,自是引得了赤璋卫一众修士的阵阵骚动。要知道,这些人可非是重明弟子!能鏖战到这等地步,早已对得起康大掌门所施的那点儿恩义了!
若不是赤璋卫这些年被袁晋整训得军法严明,士卒又非是从一家一户中摘选出来的,说不得早就已经被数位筑基真修带得鼓噪起来,反他娘的了!
阳珣自也是一般心思,他拾了个了不得的储物袋,里头尽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珍物,哪舍得将命丢在此处?!
便连所谓金丹大宗珍藏他都不怎么稀罕,之所以这般用命,不过是想着能在接近了康大宝过后,得其看重,引荐到那些高不可攀的大人物麾下做事。
想来只要能得到一个进身之阶,他阳珣靠着手头的大笔资粮,当也能趁势而起,届时称宗做祖都不在话下。
好在袁晋也晓得赤璋卫内中不满已经被盛满,几要迸发出来,他又顾首,探得由蒋青主持的狩星弩台终于准备齐整,亦也就面色稍霁。
就在又一火赤璋卫遭黑雨浇个通体,十余人尽都身殁、众修皆生出兔死狐悲的哀凉之时。
一直沉寂的狩星弩台终于炸响,一道道足要比房梁还粗壮的弩矢飞速射出,撞在了被由国公府派驻此地的数位二阶极品阵师用命演算出来的关键阵点之上。
百余架射星弩同样未有干等,矢阵在大阵光罩上头激出层层涟漪的同时,亦终于给了死伤颇重的赤璋卫撤退良机。
不过主阵的袁晋只是下令过后,便就不再管赤璋卫的去向。
随着一声声巨响炸得敌我两方的修士尽都眉头紧皱,旁人能看得赤心大阵整座阵基似是倏然一震,便是赤璋卫已然离去,可那虚弱的大阵法光却仍未有被徐徐修复回去,这便意味着狩星弩台确是建功了!
这一幕令得袁晋登时兴奋起来,与此同时,被久攻不停的阵内修士之中,也头一次出现了一阵骚动。
伤势未好的红骨上修面色一沉,刚要发问,却又见得外头又有矢阵袭来,只是这一次,墨闻又得身边阵师所给的方位变化。
又是“轰隆隆”连声炸响过后,赤心大阵光罩上头不单出现了绵延数丈的裂纹,便连阵中阵旗都已崩裂数杆。
“怎么可能?!!”主阵修士口角溢血,面上皆是不可置信之色。
“都无有金丹出手!怎能伤得我宗大阵?!”红骨上修亦是愁眉不展,不过是只是才念一声,外间矢阵又来。
不过这一回即就只有百余架射星弩同发,想来也是,狩星弩台哪有那般好操使?!便算有足够多的可用筑基、大量资粮,这能比假丹的弩台自身也得歇养许久才能再发,若不然还有可能当场崩裂。
本以为这一回射星弩亦不过只又是无功而返,红骨上修都已要将主阵之人拉扯过来耳提面命一番,但后者却敏锐地察觉到,这百余枚弩矢似是都扎在了几处阵旗断裂的关键地方,令得整座大阵,在短短一瞬之间,冒出来了一个要命的破绽。
“不好!!!”
“轰!咚!”本来就被数千修士渐渐削弱的大阵光罩似枚鸡蛋壳一般龟裂开来,主阵阵盘上头那枚翠玉更是炸成齑粉,便连守护左右的几名赤心教众亦都被震得哪哪儿都是。
才以法宝建功的储嫣然美目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手中六面彩绣竹骨金丝灯轮转一阵,六样样式不一的法宝虚影重现出来,朝着阵势都未结成的赤心教众盖了过去。
一朵朵娇艳的血于阵中绽放开来,浇得赤心教石板上头尽是赤红。
见得此幕的红骨上修痛得目眦欲裂,挺身出来、厉声喝道:“贱婢受死!!!”
储嫣然根本不惧,还存着心思要寻一寻赤心教那位新晋成上修的道子一并较量,好给重明盟各家减些压力。
只是未有寻得,便就又只捉着红骨上修来做对手。
袁晋未有放过这等良机,当即扬手一挥,身后六叶青莲大纛被力士高高抬起、随着袁晋一并引着中军奔前的同时,重明盟中号角悠扬、连绵不停,金鼓大作、恍若雷鸣,旌旗猎猎、随营而动,枪槊如林、寒光四溅!
一个个蕴满玄光的军阵朝着正慌乱不停的赤心教众掩杀过去,自是赚了不晓得多大便宜。
“康县尊,此阵并未尽破,若是赤心教内有二阶极品阵师坐镇、又还有翠铂真玉留存,那么当只消六个时辰,他们就能修复阵基,将我们此番心血尽数抹杀。”
赶到了康大掌门身前言述清楚的首席阵师将其中利害与前者言过之后,便就有些心颤地看了一眼其手中短戟,久未开腔。
“劳烦赵老了,六个时辰.且试试吧!”
康大宝淡笑一声,提着屠劋先从后阵落到中军,不与袁晋多话,只与后者身侧的卞浒交待一声:“劳卞前辈看护晚辈师弟。”
这位石山宗掌门自是连声应了,袁晋没有过多话语,只朝着康大掌门沉声言道:“劳师兄引青玦卫居前,务必不能使得赤心教众结阵自保。”
“好,我便来与你做个先锋!”
康大宝一声长笑,纵步连跃,奔向前阵的途中,手中屠劋一挥一划,即就顺手将一赤心教真修截成四块。
行到青玦卫前,身若流光,不施术法便就径直将一黄面真修撞得五脏俱裂、当场横死。
有一女修,姿容娇媚、烈焰红唇,未被吓得容失色,仓促之下又无有遁逃之机,只好强行以媚术相惑,只盼得能靠着媚术上乘、凹凸有致,挣得一线生机。
可战阵之上的康大掌门哪有这等心思,几步过去,拳头上面附起一层玄光,就将这女修大好头颅凿个稀烂。
这些动作说来繁琐,可做起来只不过费了几息工夫,康大宝一时之间在阵中当真无人能制,寻常筑基当真是擦着便死、挨着便亡。
这情景自是勾得两个才打散了数个重明盟军阵的赤心教假丹大骂一阵,返身来战。
这两位假丹一为赤心教附庸宗门黄林山山主,善使白骨棒;一为赤心教二长老,乃是赤心教道子座师。
二人在法州地界皆有名望,这下舍下脸面,合力来战康大掌门这筑基后辈,也是无奈之举。
此前双方都已斗过三场,此子却不是易于之辈,难怪能得高修器重。若不是而今赤心教内能战的假丹都只剩他们二人了,说不得还要寻人来助拳。
康大掌门遭了二位丹主围剿,却也不慌,先令身后青玦卫重整阵形,自提屠劋来战。
黄林山山主施为经年假丹,在左近名气颇高白骨棒都已是正品法宝,实力却要胜过赤心教二长老不少,也抢过了要与康大宝主斗的位置。
只是他这白骨棒却也难压住康大宝手中屠劋,上头恶煞之气被阵阵黑炎灼得无有什么效用,更难援护赤心教二长老。
这长老历经三战,身上也有暗伤,才挨了康大掌门一记八荒镇岳,都还未还复过来,身后却又有一道凌厉剑芒袭来,又是祭起灵器全力来挡。
才松口气,却见得康大宝以短戟压下黄林山山主法宝,后者都还未来得及愤懑,却见得康大掌门目蕴灵光,双瞳亮若灿金,两道光束透射而出,打向的正是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赤心教二长老。
仓促之间,后者只得以圆盾符宝来挡,令得他殊为惊诧的是,圆盾这件簇新符宝竟然与康大掌门目中金光一道湮灭。
只是他也只能庆幸自己尚有命在,可身后却又有杀气传来,赤心教二长老顾首看去,蒋青新得的极品灵剑上头尽是寒光,炼化过空剑兰的后者身上剑意又凝实三分,挥剑斩下,炫光夺目,难以直视!
“这两个小贼事前居然都还在藏拙?!!”临死之际的赤心教二长老发不出声,亦只能在心头哀叹。
不过黄林山山主却是明悟了他之所想,思量几息过后,竟是猛挥白骨棒,将康大掌门短戟架开,以符宝挡下身后剑芒、金光,朝着赤心教道子闭关养伤所在亡命奔去!
(昨日没看到梦子游123老爷的五千点币,差点错过,感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