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必须和我离开。】
在发布了那冰冷的命令之后,广场上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灵魂都敬畏地看著这个散发著恐怖气息的存在,不敢有丝毫违逆。
然而,就在这片压抑的沉默中,百骸那冰冷的面甲之下,属於姜槐的情感似乎仍在挣扎。
他看向那对中年夫妻,声音不再是纯粹的命令,而是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祈求的意味。
【你们……你们两个,还能活】
百骸的声音有些乾涩。
【我可以……重塑你们的肉身。如果你们愿意……我……我可以……】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
那覆盖著骨质的手鎧,因为用力而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泄露了他內心的挣扎与最后一丝期待。
他希望,或许用这种方式,能弥补些什么,能重新建立一丝联繫。
广场上再次陷入沉默。
许久之后,姜父抬起头,脸上虽然仍有对百骸力量的敬畏,但眼神却变得异常平静。
他看了一眼身旁同样沉默的妻子,又看了看那个怯生生躲在后面的、他们真正的孩子,最后目光落回到百骸身上。
“尘归尘,土归土……”
姜父的声音带著一种彻底的释然:“我们……都很清楚自己已经死去这件事。所以……还是不了。”
这个回答彻底击碎了姜槐心中残存的最后一丝幻想。
百骸形態的他,面甲下的表情无人能见,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昭示著內心的波澜。
然而,他最终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恢復了之前的冷漠:【好】
他转过身,不再看那一家三口,也不再看广场上其他的灵魂。
【我会在我的身体里,给你们寻觅一处安全的居住地】
他的声音平稳,不带感情。
【至少……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你们都不能离开】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只要我还没死,你们就是安全的。
就在他即將迈步离开的瞬间,身后传来了一声带著哭腔的呼唤。
“小槐......”
是“母亲”的声音。
百骸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僵,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这一声……不是在叫自己。
是在叫那个男孩儿。
他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继续迈步向前。
只是身体越来越佝僂,仿佛要被那种无形的压力给彻底击溃。
“姜槐!”
就在这时候,姜父的声音严厉地响起。
百骸停下了脚步,但没有转身。
姜父大喊著:“无论別人说什么!!无论你自己怎么认为!!你永远是我的儿子!!”
姜槐略微侧过头,骸骨已经剥离,他恢復了人形。
“.....我还有那个资格吗?”或许他自己並不知晓,但两行清泪已经从他的眼角滑落。
姜父眼里虽然有严厉,但更多的,却是关爱。
“把背打直......姜槐。”
这句话勾起了姜槐的回忆。
那是他第一天上小学的时候,自己在家里面兴奋地背著新买的小书包。
【爸爸~你看~新书包~我,我要去上学了~】
【把背打直,姜槐,人只有在做错了事情的时候,才会佝僂著背,所以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做一个可以挺直腰背,顶天立地的男人】
【孩子他爸,你又在说胡话了,小槐还小呢】
【爸爸!我知道了!我一定会........】
姜槐模糊著双眼,看著父亲和母亲,然后挺直了腰背。
父亲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
他依然是自己的孩子。
即便一开始有些问题存在。
但这么多年的情分,不是假的。
也绝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割捨掉的。
“你什么都没做错!”
姜父继续大喊著。
“你不需要向任何人道歉!你长大了!你不再需要我这老东西的照顾了!所以,你必须把你的背,打直!走下去!你永远是我的骄傲!我的儿子!”
“......”姜槐点了点头。
“爸爸,我一定会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
而在村落的远处,两个身影静静地站立著,旁观著这迟来的重逢。
李牧寒神色平静,只是静静地看著。
而他身边的巴弗灭,脸上却掛著一丝阴惻惻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她那张本该面容姣好的脸,此刻却因为疏於打理而显得披头散髮,眼神中闪烁著诡异的光芒,而且表情极其阴森诡异,与她那妖艷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咋整啊?”
巴弗灭用一种带著几分戏謔,又带著几分渴望鲜血的语气,低声问道:“还要……带这俩灵魂回去吗?”
李牧寒摇了摇头,眼神依旧平静地注视著远处相拥的三人。
“让姜槐自己安排吧。对他们来说……或许呆在监狱里……才是最安全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也该让他自己做一次决定了。”
“主人,您为什么在拍视频啊。”巴弗灭问道。
“啊?嗯,没什么,只是觉得挺羞耻的,以后他要是再和我横,我就让林子雨把这视频掛到觉醒者协会官网上去循环播放。”
“......您才是魔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