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9章 他也要杀我?(二合一)
高头大马在身前径直而过,一袭蟒袍气度威严的王爷未曾有所停留。
二人的目光交错了一刹那,也仅仅只是一刹那。
高大的身影逐渐远去,随之漫长的队伍,从宽大的城门洞口像洪流似涌过来。
陈易微敛眸子。
纵使有祝莪神乎其神的易容术,掩去她身为女子的特征,可陈易依旧看出,那就是秦青洛。
方才相隔不过几丈,她从城门处走过,离得何其之近,而之前一瞬的恍惚让陈易没反应过来。
相见的一刻来得始料未及,去得也匆匆似箭。
禋门三十丈外,仪仗队止步,身着蟒袍的安南王随即下马。
入宗庙门,不驰不驱,至阙必下,示绝尘寰。
黑云压城,粗壮的雷霆撕破云海,炸得茫茫一白,鳞次栉比的甲胄唰唰地闪着寒光,照在这女子王爷的面上。
她面容严肃冷峻,并未有回头再看一眼的迹象。
陈易…陈尊明……
纵使乔装易容,可长久以来在见过祝姨神乎其神的易容术的秦青洛眼里,这等手法依旧浅薄,足以一眼洞穿,何况此人,哪怕是化作灰她都认得。
秦青洛松开缰绳,便有侍从上前接过,她步履不停,宗庙当前,并无言语。
他出现于此处,混入戍卫之中确是叫人惊异,然众目之前,宗庙在上,秦青洛喜怒不行于色,转眼跨过禋门,此时,心中思绪落定。
那人的身影再一次掠过心湖。
安南王府经营南巍多年,一代代安南王的操持下,王府的谍子早已形成一张复杂串联的网,虽不至于尽知天下事,然而整个南巍都笼罩于这一网,并向外延申一圈又一圈,最后一圈又向外逸散了许多点,江湖大事皆有关注。
龙虎山英雄会,天下通缉的西厂千户陈易称善量恶,如今其功德大到压垮天官的事传得方兴未艾,但此事发生不到一个月便为秦青洛所知,其中详情,她看过之后,认为其中有诈,必然是他在背后筹措了阴谋诡计,以期扭转他在天下人的名声,达成某种目的。
本以为他仍在中原之地,未曾料想,竟已入南疆,趁此秋祭混入龙尾城中。
礼官双手捧着檀木盒,盒中置放着一顶乌纱翼善冠。今日秋祭,因是在甲戌年,甲属阳木,戌属阳土,为避甲戌木克土之谶,去了寻常的七旒冕冠,改戴乌纱翼善冠。
他这一举动,所求为何?
乌纱翼善冠缓缓举起,戴于头上,秦青洛蛇瞳微敛,
…他也要杀我?
龙尾城上黑云震荡,电闪雷鸣,任谁都知道一场倾盆大雨将要倾泻下来。
但安南王及随行宗亲、文武百官面容依旧,秋祭是一年中的大祭之一,四时享庙,风雨不移,若迁延改易,是谓渎神。
祭服之上织满金线蟠龙,盘绕腾跃,似在云雾中无声地低吟。
翼善冠拢住前额发梢,只留下肃穆的脸孔,戴冠之后,此时的她,少了些老于军伍的英武,多了些人间君王的威严。
她步履沉稳,踏着御道而行,一步步迈入庙院深处。
院内早已排列着执事人等,个个屏息凝神,垂手侍立,如泥塑木雕,寂静无声。香炉内升腾起袅袅青烟,缭绕盘旋,弥漫于肃穆的殿宇之中。
殿内烛火高烧,映照着龛位上一列列庄严的神主牌位,朱漆金字,森然罗列,恰似秦氏一脉绵延不绝的魂灵在此聚首。
供案之上,太牢三牲已然齐备:牛首、羊首、豕首,盛于硕大的青铜俎中,牲体如小山般堆积。
赞礼官颂声道:“王入庙。”
王爷随后的宗亲及文武百官暂时止步,秦青洛面上无悲无喜,整个人笼罩在难言的肃穆中,神主牌在前,这副图景让人望而生畏。
赞礼官拉长音调,再度颂声道:“王入庙,拜!”
眼看,安南王随即起步,祭拜列祖列宗之神位时,倏地听一声怒喝响起:
“假王不得入庙!”
瞬间,竟然忽见宗亲间的有一束寒光骤起,化作一道电光直穿秦青洛而去。
变故陡生。
这变故并非来自庙外,而是源自宗亲队列的核心!
赞礼官猛地转头,这一刹那,画面仿佛定格下来:刚才还屏息凝神、队列森严的宗亲与百官,看见拥挤的飞禽走兽间竟然折射出金属的冷芒,瞬间化作受惊的鸟兽,慌张避让。捧着祭品、礼器的内侍们手中沉重的青铜礼器坠地,停滞空中,盛满五谷的漆盘也脱手飞出,侍卫们也一时迟滞,手抓住腰刀往前挤,却挤不进去,连他自己那拉长的“拜——”字尾音尚未完全消散,已化为一声短促惊恐的抽噎卡在喉咙里……
秦青洛目不斜视,嘴唇轻启,似勾勒出两个字,
“来了。”
一道闪电划破天空,画面开始继续流动。
“护驾!”
一声尖叫响起,寒光却已先一步穿向秦青洛,其源头竟是前排一位离得极近的宗室族老,秦威年,他平日温润谦和的面孔此刻扭曲如厉鬼,眼中是刻骨的疯狂。
那束致命的寒光,并非他物,正是他宽大祭服袍袖中滑出的一柄软剑!剑身薄如蝉翼,通体淬着幽蓝的暗芒,显然淬有剧毒!此刻被他内力灌注,绷得笔直,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死亡电光,直刺秦青洛毫无防备的后心!
“王——爷——!”侍卫们高喊着冲破人群,却仍离得极远。
秦青洛的反应堪称非人!她没有回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在那声怒喝响起的瞬间,她即将落下的脚步硬生生钉在原地,身体以一个违背常理的微小角度侧转。
嗤啦——!
淬毒软剑擦着她的蟒袍掠过!
秦青洛面不改色,一拳横砸而去。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