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祂,背靠我秦家,聚啸妖邪近三百年,已有尾大不掉之势。
我不是要你冒死除去祂,你不一定有此能耐,我只需你深入魔窟,一探究竟。”
陈易听罢之后,大抵弄清秦旭芝的目的,琢磨了片刻。
他缓缓问道:“始祖公,那这三百年来,你怎么未曾除祂?”
“血誓在身,我纵有通天的本事,也无从下手,而历代小辈也都无此能耐,更不知祂的存在,”秦旭芝托起牛首,送到陈易手中道:“况且,三百年来比起除灭此獠,我更想将之为己所用。”
他兀然一笑,
“便是追尊作皇帝也好啊。”
陈易闻言默然片刻,旋即大口吞下牛首,
“好,我答应。”
“那且饮下这壮行酒。”
秦旭芝便将供奉上的酒一并送上。
陈易一饮而尽。
秦旭芝再一伸手,周遭雾气被打散随后重聚,一副图画渐渐浮现,他抬指为陈易指明去路。
陈易不再拖延,即刻转身就走。
“且慢。”秦旭芝叫住道。
陈易疑惑地转过头,莫非是还有什么未交代的事不成?
“你若回不来,”秦家始祖顿了一顿,“那话我会托梦转述给她。”
“什么话?”
“命不卖,留去哪。”
……………
一拳即落,却落到空处。
秦青洛缓缓收回了手,再一看眼前的女子,身影凝实间又带着飘渺虚幻,像是一拳没入水波间泛起涟漪。
“元婴?”
殷惟郢微微一笑,默认了此事。
高大女子并未因此动怒,这女冠敢堂而皇之地现身面前,必然有所凭依,而那人也不可能毫无后手,故此自入客栈的一开始,秦青洛便对其中之事早有预料。
“他人在哪?”她再度问道,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你贵为一地藩王,你若不知,我又如何得知?而以他的谨慎,可不曾将去向告知给我,”殷惟郢语带机锋,从容应对,“说不准,他在高粱山上、说不准他已出南疆,甚至说不准来个灯下黑…就在你家……”
……秦玥?!
秦青洛蛇瞳蛇瞳骤然缩成两道冰冷竖线。
四周倏然寒凉数分,殷惟郢便见那高大身躯散发出一股暴戾气息,不知为何。
似乎她方才无意间,触碰到了这头蛟龙的逆鳞。
女冠默念太上忘情法,静住心来。
却见那女子王爷又走近一步,低下头似在俯瞰,金色的竖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寒芒,像是深渊中的巨蛟眈眈相向!
殷惟郢首当其冲,仿佛被无形的巨爪扼住咽喉。
“你…如何知道出现宗庙里的是他?他事前交代?”秦青洛的声音不见多少起伏。
殷惟郢呼吸急促,极力平静道:“你不是…早有想法了么……只是你不敢面对罢。”
“不敢面对,呵呵……”
秦青洛点点头。
下一瞬间,一掌骤下,客栈上好的槐木桌椅连同其上茶碗顷刻四分五裂。
劲风拂面,刮得殷惟郢元婴摇曳。
这硕人女子,性情何其桀骜,犹如龙性难驯,哪怕是她,对峙中都险些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真不知陈易过去是如何糟蹋得这女子藩王……
正作想时,秦青洛瞥了一眼过来。
殷惟郢止住思绪,绷紧面色,不露丝毫怯意。
慢慢听见轻微的脚步声。
秦青洛抬起头,便见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自楼梯处缓缓而下。
她早已有所预料,暴怒的眸光微微敛起。
风波渐平。
秦青洛抬手打了个手势,无需出声,令行禁止的铁鳞军便以迅速撤开包围网,并远离着客栈,到街巷处待命。
这时,秦青洛才吐字道:“祝姨。”
祝莪一袭红衣飘然而下,还是像过去般温和,双目间却捎过一抹挥之不去的狂热。
“无怪乎景王女知道此事。”秦青洛冷冷道。
“青洛,姨从不瞒你,”
祝莪苦涩一笑,
“但他就是明尊,跟他有关的事,姨不得不瞒你。”
话音落耳,女子王爷沉默半晌,最终,却是笑了一笑,笑意悲然无奈。
良久,她道:“走吧。”
殷惟郢从中听出一丝藩王的宽宏大度,终于松下一口气。半晌后,她挑眉瞥了瞥那高大女子,如今这女子王爷看似大度,却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如若自己真身在此,祝莪面子再大都免不了牢狱之灾……
若非陈易早就先前暗中联系的祝莪,若是真让自己直面秦青洛,哪怕有大夫人的名头在,也断然无法分庭抗礼。
方才这女子王爷,当真好大的威风……
念及此处,殷惟郢微敛眸光。
浓郁得化不开的夜色间,似遗世独立的女冠缓缓自秦青洛身侧走过,犹如一幕遇仙之景。
她在秦青洛边上略微止步。
“他的事,不劳王爷费心了。”
太华神女微微偏过头去,清冷的眼眸里带着怜悯,
“实不相瞒,与我这三年来,他未曾记挂过你。”
语毕,女冠错身而过。
秦青洛的拳头微微攥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