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7章 武定城中,潞州黄巾——牛夔!
宋江望着被吴用放在案上那方“梁山水师统制“的铜牌,突然抓起铜牌再次狠狠掷在地上。
铜牌弹跳着滚到索超脚边,正巧停在那滩酒渍里,昏黄烛光下,“替天行道”四个字被酒液泡得发胀。
“你以为我宋江愿意?”
“昨日姜小白拿剑指着喉咙时,你们可知我看见什么?看见他月白中衣上绣着五爪金龙!这等僭越之物都敢穿在身上,你们道他为何敢这般作践我们?”
他嗓音陡然拔高,惊得窗外宿鸟扑棱棱乱飞。
“诸位且看这武州地形图。”
吴用羽扇啪地合拢,扇骨相击声清脆如断冰。
“白马渡看似凶险,实则暗藏前朝铁锁横江大阵。”
“姜小白敢把水师命脉交予我们,就是要借梁山的手,撬动横州军在江南的根基。”
他黑色的鹤衫一挥,墙上舆图哗啦啦展开。
“我等不想不管他什么铁锁铜锁!”
“那姜家小儿今日能卖阮家兄弟,明日便能卖鲁提辖哥哥,后日连公明哥哥都要被他称斤论两卖了!”
索超突然抓起案上酒坛砸向舆图,酒液混着墨汁在宣纸上洇出大片污痕。
聚义厅突然陷入死寂,只有檐角雨漏滴答作响。
雷横默默捡起铜牌,用衣角擦去酒渍,青紫的嘴唇抿成一条线。
“哥哥,我们信你。”
荣突然开口,箭袖下肌肉虬结的手臂按在索超的金斧上。
“可兄弟们心里这口气……”
他没说完,窗外炸开一道闪电,照得他俊美白皙的面庞忽明忽暗。
宋江颓然坐回椅中,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带——那还是晁盖在时赠他的信物,如今玉质都泛了黄。
“人在矮檐下……”
“不得不低头啊!”
他喃喃重复着,忽然抓起案上酒碗一饮而尽,酒水混着眼泪滑进皱巴巴的衣领。
“某家去白马渡看坟地!”
雷横也突然抓起手中的腰间宝刀朝着聚义厅大门走去,暴雨恰瓢泼而下,他赤脚踏进雨幕,一身蓑衣在地上拖出深深水痕。
宋江望着雨幕中渐行渐远的背影,忽然抓起案上令牌掷给吴用。
“军师,即刻着人清点物资。”
“明日……明日咱们就搬去白马渡!”
他转身时,檐角铜铃被暴雨打得噼啪作响,倒像是为这寄人篱下的梁山好汉,敲起了催命的丧钟。
与此同时,此时武州城的另外一边,一座与武州城,梁山泊形成掎角之势的大城——武定城的雨比武州城来得更急些,铜钱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溅起半尺高的水。
这座扼守两湖平原的雄城坐落于武州东南、梁山泊东北,恰似一枚楔子钉在横州军北上的要道上。
城头二十四架床弩在雨幕中泛着幽光,箭槽里积着雨水,倒像给这些杀人利器嵌了串水晶珠子。
此时城中传来一阵城中的脚步声,此前被苏夜平衡到底饕餮携带出来的山海经异兽——牛夔踏进城主府时,浑似天边滚来一片雷云。
他身量比同乡的族兄牛莫还要魁梧三分,青铜雷纹的铠甲上凝着水汽,每走一步便在汉白玉地砖上烙下个湿漉漉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