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他的声音已经变得断断续续,泪水顺著脸颊滑落。
李泰看著面前憔悴不堪的李承乾,鼻头一酸,眼眶瞬间红了。
“哥,那是我年轻时不懂事,对不起大哥了。”
他的声音带著哭腔。
“哥,不要这么说,我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爹娘走了,臣弟知道,大哥负担了太多,不仅要处理国事,还要將我们这群弟弟妹妹都安顿好。”
李泰抹了把脸上的泪水,脸上满是悔恨。
“臣弟心里比谁都知道,大哥给我们遮风挡雨了太多,可是,大哥,我如今也知道了,自己不是那块料,就算是处理东京的事务,没有稚奴的帮助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臣弟就不是坐上皇位的这块料子,大哥,我在你的伞下安逸惯了,要是让我去当著这把伞,罩住兄弟们,我怕是不行。”
“我连我自己都照顾不过来。臣弟倒是觉得,稚奴可。”
听到李泰的话,李恪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稚奴性格温和,也有能力,至少东京的不少事务,都是稚奴单独处理掉的。”
“他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担当。”
李承乾的目光再次落在李治身上,眼中满是期盼。
“稚奴,你怎么说?”
他的声音轻柔,生怕嚇著了面前这个犹豫的弟弟,伸出的手微微颤抖,想要抓住什么,却又无力的垂下。
李治迎上李承乾那期盼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了小时候,在东宫的园里,兄长手把手教他骑马射箭,阳光洒在兄长的笑脸上,温暖而明亮。
想起了生病时,兄长守在榻前彻夜不眠,为他试药餵汤,那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著他的额头。
想起了每次遇到难题,兄长耐心为他讲解的模样,看著兄长如今憔悴的模样,两鬢已染上霜白,脸上满是病痛的痕跡,他心中实在是有些不忍拒绝。
“皇兄……我怕我做不好。”
他的声音有些犹豫,但还是鼓起勇气说了出来。
听到李治鬆口了,殿內眾人都不自觉地鬆了一口气。
至少,大唐江山也不算后继无人了。
李承乾更是展开了笑顏,儘管那笑容中带著一丝苦涩,还有掩饰不住的欣慰。
他缓缓从胸口取出一卷黄綾,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跡。
“这是朕擬的传位詔书……”
他的声音微弱,却字字千钧,“稚奴,接旨吧。”
李治扑通跪地,双手接过詔书时,触到兄长掌心的冰凉。
“大哥,你怎么?”
李承乾笑了笑,朕料到了。
“若是朕哪一天大行了,稚奴,你即刻灵前即位,你们两个,要多帮帮稚奴啊!”
“我们都是兄弟啊!”
詔书在烛火下泛著暗黄,“大哥……”李治泣不成声,詔书展开的瞬间,一滴热泪正巧落在“大唐皇帝李治”几个硃砂字上,將墨跡晕染得愈发鲜红。
李承乾转头看著自己的三个弟弟,又看向外面依旧下个不停的春雨。
雨丝在宫灯的映照下泛著朦朧的光,將远处的宫闕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
“开春了,春天来了,可是朕的冬天,怕是过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