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拉伯大马士革的正午,阳光如同熔化的铅水,倾泻在青灰色的城墙之上。
热浪裹挟著沙尘掠过宣礼塔尖,將塔身上繁复的几何纹都蒙上了一层浑浊的纱幕。
苏苏利亚拖著沉重的脚步,穿过镶嵌著彩色琉璃的拱门。
阳光透过琉璃折射出斑斕的光影,在他汗湿的脸庞上跳跃,脚下波斯地毯的繁复纹早已被浸透,深色的汗渍顺著纹路蔓延。
宫殿穹顶垂下的金丝帷幔在闷热的气流中微微晃动,若隱若现地勾勒出帷幔后的景象。
穆阿维叶倚在王座上,珠光隨著他的动作流转,与他锦袍上金线刺绣的雄狮相映成辉。
哈里发左手把玩著镶红宝石的匕首,时不时轻划著名王座扶手,发出细微的刺耳声响。
右手轻抚著蜷在膝头的猎豹幼崽,每一下轻微的拉扯,都让苏苏利亚的心跟著悬起。
“你在发抖。”哈里发突然开口,话音未落,手中的匕首便精准地钉入王座扶手上的玛瑙,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是被大唐的军队嚇破了胆吗?”
苏苏利亚猛地跪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位哈里发,不一样,他提出了要针对贵族,可他没想到,哈里发会先对自己的家族开刀。
倭玛亚家族的老宅邸內,惨叫声、求饶声与刀刃入肉的闷响交织在一起。
他至今记得,哈里发亲手割开老族长喉管时,温热的鲜血如喷泉般溅在自己新换的白袍上,那鲜艷的红色刺得人眼睛生疼。
而那些被充公的金库,黄金熔液顺著沟渠流淌,流向了阿拉伯的军队。
“哈里发,我只是在担忧大唐的威胁。”
苏苏利亚声音发颤,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
他余光瞥见王座下堆积的羊皮卷,上面用硃砂圈出的拉伊、伊斯法罕和设拉子三个地名格外刺眼。
“他们的运兵火车能日行千里,乾武大炮可轰碎百丈城墙……那些钢铁巨兽喷吐著黑烟,所到之处地动山摇……”
“够了!”
穆阿维叶突然暴怒,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怀中的猎豹受惊跃起。
他抓起案上的水晶杯狠狠砸向墙壁,水晶杯瞬间粉碎,玻璃碎片四处飞溅,“罗马的重骑兵、波斯的象兵,哪一个不是號称无敌?”
“如今他们的王冠都陈列在我的宝库!”
他踉蹌著走下台阶,手指捏住苏苏利亚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记住,我要倭玛亚王朝是第二个罗马帝国,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大唐?不过是又一个待征服的猎物罢了!”
“我们,不会输的,没有回头路了,苏苏利亚。”
就在大马士革宫殿暗流涌动时,万里之外的西域,暮色中的石国城墙被夕阳染成暗红。
裴行俭身披玄甲,站在城墙上,手中的望远镜缓缓扫过远方。
夕阳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射在斑驳的墙面上。
副將递来的情报竹简还带著体温,上面密密麻麻记录著沿途勘察的异常:水井全部投毒、粮仓只剩空壳、甚至连骆驼刺都被连根拔除,种种跡象都透露著诡异不安。
“报——!”急促的马蹄声如惊雷般打断了裴行俭的沉思。一名探马翻身落马,膝盖在碎石路上擦出两道血痕,鲜血瞬间染红了裤腿。
他强忍著疼痛,大声稟报导:“大將军!撒马尔罕、喀布尔……所有城池皆为空城!”
“街道上连野狗都不见踪影!商铺的货物散落一地,却不见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