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伏地魔那残暴的性格,伯莎·乔金斯大概率是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巴蒂·克劳奇那一直紧绷著的如同钢铁般僵硬的脸庞彻底垮塌下来。
一种巨大的疲惫和刻骨的悔恨浮现在他的面前。
他深陷的眼窝也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漆黑。
“是的。”
最终,这两个字极其艰难地从他乾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声音沙哑、破碎,几乎轻不可闻,却沉重地砸在地面上:
“你说得……都对。”
巴蒂·克劳奇痛苦地闭上双眼,片刻后才睁开。
看向夏洛克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一种终於认命的灰败:
“伯莎的事情……是个意外。
她拿著文件到我家来给我签字,我当时並不在家,那个小精灵把她领进屋。
等到我回来以后,伯莎当面质问我。
当时他在厨房里,小精灵在照顾著他。
虽然隔著隱形衣,但我猜她是听到家养小精灵和他的对话,然后从听到的话里猜出了藏在隱形衣下的是什么人。”
“所以你就给她施展了遗忘咒?”
“我不能……我绝不能冒险……
所以我对她用了非常强力的遗忘咒,远超常规的强度……
使她彻底忘掉了她发现的秘密。
正如你说的那样,福尔摩斯,这个咒太厉害了,对她的记忆造成了永久的损害。”
他深吸一口气,因为那段回忆本身就在灼烧他的肺腑:
“在那之后,她就再也不是原来的伯莎了……
后来她失踪的消息传来,我对此十分在意。
可我没有想到,她竟然会……都怪我,都怪我,我做了一件蠢事,一件彻头彻尾的蠢事。”
说到这里,克劳奇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既然能够承认这件事情,也证明他相信了夏洛克的推断。
他是有脑子的人,小巴蒂·克劳奇这么快就被劫走,绝不是巧合。
所以他也明白,自己为掩盖一个罪行而犯下的另一个罪行,最终直接导致了灾难性的后果。
他儿子落入最凶残的敌人手中,而他自己不仅是违法者,更成了这场巨大危机的间接推手。
看著巴蒂克劳奇一脸痛苦的模样,夏洛克冷不防开口:
“克劳奇先生,你其实很为自己的儿子骄傲,对吗?”
“你、你怎么……”
巴蒂·克劳奇猛地抬起头,脸上的惊愕比之前夏洛克揭露任何秘密时都要来得强烈,那是一种內心最深处被猝然刺穿的震动。
这件事情甚至比他秘密把小巴蒂·克劳奇弄出阿兹卡班,以及对伯莎·乔金斯使用遗忘咒更加埋藏的更深。
可只有这件事情,他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啊!
夏洛克迎著克劳奇震惊的目光,声音平稳却带著穿透力:
“『你』,克劳奇先生。
这就是问题所在——或者更准確地说,是『他』的问题。”
克劳奇眼中的困惑更深。
夏洛克刻意放慢了语速,好让此刻精神状態不稳定的克劳奇听得更清楚:
“在整个谈话中,当你提到你的儿子,那个让你身败名裂、令你使用非法夺魂咒、最终又因你决策失误而被劫走的人……
你一次也没有称呼他为『我儿子』或者他的名字。
你从始至终,都在用『他』这个最冷峻、最疏离的第三人称代词来指代。
这是一种刻意的疏远,这种近乎病態地与血缘纽带划清界线的称谓选择,本身就昭示著一种极其强烈的情感衝突。
一种你拼命想否认、却深植於血脉之中的情感纽带在撕扯著你。”
克劳奇的呼吸变得粗重了些,放在袍子上的手微微颤抖。
“事实上,当福吉告诉我们这一切的时候,我就已经注意到了。
看看你的所作所为:用非法且极其危险的夺魂咒来控制他。
这不仅仅是为了惩罚一个罪犯,克劳奇先生。
夺魂咒的操控感,它让你拥有一个温顺、听话、甚至能表现不错的儿子。
你重塑了一个符合你心目中形象的儿子,正是试图將他从墮落的魔王追隨者扭转向你心中的正道。”
夏洛克顿了一顿,继续说道:
“你刚刚提到,在家养小精灵的劝说下,你最终同意带他出门。
去魁地奇世界盃,这不是对一个囚徒的简单奖赏。
在那个瞬间,你內心深处期待的是什么?
期待的是让那个被你改造成功的儿子,能短暂地重新融入魔法世界——哪怕是在隱形衣的遮掩下。
你內心深处,潜意识里,是否在那一刻產生了一丝隱秘的幻想?
幻想他能像多年前你期盼的那样,成为你的骄傲,克劳奇家族的体面继承人?
你谈论他时那种刻意保持的距离感,你面对他犯下的滔天大罪时所表现出的决绝態度……
这一切激烈排斥的外壳之下,包裹著恰恰是你最害怕被揭穿的真相,那被背叛、扭曲、近乎於羞辱的骄傲感。”
“是的……”
短暂的沉默以后,克劳奇终於开口了。
不过他的声音却显得有些低哑破:
“你说得对,福尔摩斯……该死的……你说得都对……”
他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时空的尘埃,回到了一个被刻意尘封、如今却因剧痛而无比清晰的过去。
“很多年前,他拿到整整十二门 o.w.ls证书,成绩很令人满意,是的,我確实很为他骄傲。
我带著妻子和他跟著福吉夫妻一起去听了音乐会,我试图让他站在聚光灯下,哪怕只有一瞬。
在那种场合,我以为那是荣誉的开始,是克劳奇这个名字后继有人的明证……”
他痛苦地摇著头,声音里充满了毁灭性的绝望:
“我对他期望太高了……就像把他放在了悬崖边上……”
“所以,当信仰崩塌时,坠落感和背叛感也尤其惨烈。
你对他施加的严厉到近乎残酷的囚禁和控制,恰恰源於你那套根深蒂固的、不容一丝瑕疵的標准体系。”
“恕我直言,巴蒂。”
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邓布利多突然开口了:
“这一切跟你对他的期待其实关係並不大,就我所知,他甚至並不知道你对於他的期待。
使他真正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原因,是因为你没有给予他应有的『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