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把弯刀已然抽出,锃亮的刀锋于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
便在此时,就听到对面汉人中冲在最前面的壮汉一声爆喝,粗壮的胳膊忽然用力一甩,车轮脱手而出。
呼的一声,巨大的车轮在半空中飞速旋转,直奔乌甫面门。
乌甫面色大变,该死,这莽夫哪儿来的力气?丢出的车轮居然不比箭矢慢多少,这般距离根本没有避开的可能,一咬牙弯刀冲着车轮便劈了过去。
砰!
咔嚓。
就在刚刚接触的瞬间,弯刀根本无法抵挡这般暴烈的冲击,瞬间崩断。
这还不算,车轮继续向前,重重砸在乌甫的胸口,乌甫只觉一股巨力涌来,身子脱离战马,不受控制倒飞出去。
隐约间,甚至还能听到咔嚓的声响,胸口不知几根肋骨被活生生砸断。
一股淤血直冲喉头。
哇的一声,便喷了出去。
血染长空。
肥硕的身子重重撞在身后骑兵身上,便是胯下战马都无法承受这一股冲击,四蹄咔嚓一声瞬间折断。身子跌落,那车轮甚至还顺着乌甫的脸庞碾压过去,随后平躺于大地。
与此同时,一声爆喝自洛天阳口中炸开:
“所有人……听令!”
“身高超过车轮者……杀。”
剧痛之下,乌伦瞳孔骤缩,看着平躺在地上的车轮……身高超过车轮者杀?
那不是灭族?
什么时候汉人也变的如此凶残了?
他们不是最崇尚仁义道德吗,怎会连小孩也不放过?
声音堪堪落下。
两边的骑兵已经狠狠撞击在一起。
轰!
就像是狂暴的海啸冲击着岸边的礁石。
刹那间,便是人仰马翻,骨断筋折!
饶是这些女真骑兵在骑术上占据着绝对优势,可无甲对重甲,那也是一碰即碎。
女真蛮子手里锈迹斑斑的弯刀劈砍在步人甲之上,只能发出刺啦刺啦,叮叮当当的声音,根本无法劈开百锻钢甲,反倒是黑甲士手里的钢刀,轻而易举便能撕开对方的脖子,劈开对方的肩膀,钻进对方的心脏。
甚至有汉人骑兵愣在原地,呆呆的望着手中染血的武器,瞪大的眼睛中都满是不可思议。
似是难以想象,自己居然已如此强大?
女真的铁骑,好似也没那么可怕。
想到之前的恐惧,黑色的面甲之下,一张张脸便臊的通红。
似是为了掩盖内心的羞耻,便如同野兽一般,嚎叫着扑了上去,噗嗤一声便又是一条人命。
而这,正是宋言想要看到的。
唯有亲自将女真的铁骑屠戮于钢刀之下,方能驱散他们心中对蛮族的恐惧,他们才能放开手脚去厮杀。历朝历代关于异族,无论是匈奴,突厥,女真,都有一种说法,那便是蛮族不过万,过万不可敌。
然宋言同样也知晓一种说法……汉人不知耻,知耻不可敌!
耻辱滋生出的力量,甚至远超恐惧。
就好似宋朝那靖康耻……何等的羞辱,羞辱过后便滋生出了岳飞,韩世忠一位位名将。
眼见那些黑甲士被彻底激起骨子里的凶性,面甲下,宋言的脸上终于绽开了兴奋的笑,视线扫过,洛天阳那高大的身子异常明显,手里的武器已经从斧头换成了陌刀。
用洛天阳的话来说,斧头这东西看起来有点傻,还是冷峻的陌刀更适合他冷酷的气质。
长达三米的武器,于洛天阳手中轻若无物,舞的虎虎生风,一刀横扫过去,便听到嗤的一声,一个女真骑兵已然被拦腰斩断,双腿还夹着马背,上半身已然腾空而起,内脏混合着鲜血喷溅的到处都是。
可惜了,能舞起陌刀的人终究太少。
若是能组建起陌刀阵,便是步兵,照样能绞杀异族的骑兵。
这样想着,宋言也用力吸了一口气,浓重的血腥正在刺激着宋言意识中的野蛮,下一秒,宋言也是一声虎吼冲了上去,手中长枪一摆,雪亮的枪尖直指一名女真骑兵的胸膛,那女真骑兵反应速度也是极快,弯刀嗤的一声便从侧面砍向枪身,试图将长枪斩断,最起码也能将长枪荡开。
叮。
让这女真骑兵没想到的是,弯刀劈砍之下,居然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枪杆,居然是钢铁熔铸,就女真手中那破破烂烂的弯刀,想要将枪杆斩断,纯粹做梦。
下一瞬,长枪便从女真骑兵的胸口贯穿过去,刺穿心脏。
脑袋耷拉下来,张开的嘴巴里,血沫汩汩而出。
这长枪,乃宋言特意锻造,专门在战场之上使用,他的力气虽比不得洛天阳,然金刚罗汉功不断淬体之下,肉身强度也远超同境界武者,便是这一根近百斤的长枪,照样耍的虎虎生风。
这还不算,宋言手臂一摆,长枪挂着上面女真骑兵的尸体,冲着旁边另一个女真蛮子便抡了过去。全力之下,速度本就飞快,再加上宋言的力气,一死一活两个女真蛮子的脑袋便重重撞击在一块儿。
咔嚓。
如同两个六月爆裂的西瓜。
黑甲士还在冲锋,势不可挡的摧毁着面前一切阻挡物,哀嚎震天,鲜血激射。
残肢断体上下翻飞,女真骑兵的阵势几乎是瞬间崩溃。
直至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这一群汉人不一样,他们不是绵羊,他们是最凶残的狼。
即便如此,凶悍的女真骑兵依旧不肯放弃,哪怕是死也要捍卫女真勇士的尊严,无惧死亡,他们高高举起手里的弯刀,劈向对面的敌人,可那厚重的盔甲,却带来了深深的绝望。
该死。
宁国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全身重甲都舍得给这些泥腿子披挂?
可恶。
有钱了不起啊?
面对着完全无法破开的盔甲,这些女真的勇士,甚至生出了一种被霸凌,被欺辱的憋屈。
只是刚刚接阵而已,八百骑兵,便丢下了近半尸体。
败局已定,最初的勇武便如同潮水般消散,最后一丝战斗意志很快便不复存在,不知是谁领头,一声呼啸,剩下的几百骑兵夹着尾巴拼命逃窜,宛若丧家之犬。
一个个黑甲士,还有更后方的府兵,全都注视着战阵最前方端坐马背,身子挺得笔直的背影,宛若万仞高山,岿然不动。
这便是他们的将军,带给他们无与伦比的自信。
就在将军的面前,是遍地的尸体,是战马的哀鸣,是尚未死去的女真骑兵的呻吟,是被鲜血染红的积雪,是散乱的残肢,构成了宛若人间地狱的背景,衬托着宋言的身影,愈发显得高大。
赢了。
直面女真的骑兵,他们赢了。
下一秒,回过神来的军卒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狂吼。
那是羞辱被洗刷之后的狂喜。
欢呼声响彻天地。
而对于号室部落的人来说,这边的欢呼,带去的便只有绝望。
乌伦的面色大变,喉头剧烈的蠕动,直至此刻,他终于明白之前那种不好的预感究竟从何而来。
“撤。”
“所有人舍弃一切,离开部落,快,快,快……”乌伦尖叫着,他已经顾不上大儿子了。
可惜,太晚了。
同女真骑兵接阵的,只是黑甲士中的一支千人部队。
剩下数千骑兵,早已趁着这个机会,迅速散开,以号室部为中心,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包围。
就在骑兵形成的屏障之后,超过两万的弓弩手,已经拉动了弓弦。
下一瞬……
咻咻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混合在一起,抬眼望去,天空中是密密麻麻的暴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