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风向標
罗恩从“快速通行通道”走出，向自己授课的教室行去。
经过最近这些时日的深度冥想调息，月曜级突破后的身体適应期基本结束。
那种仿佛血管中流淌著星辰之力的澎湃感，已经逐渐趋於稳定。
当他踏入主走廊的瞬间，敏锐的感知立刻捕捉到了环境中微妙的变化。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难以名状的紧绷感，就像暴风雨前的寧静。
那些穿梭於走廊间的巫师们，脚步声都比平时更加急促。
偶尔有人交谈，声音也压得很低，时不时还会警惕地向四周张望。
那些路过的巫师们，看向他的目光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单纯的钦佩和恭敬。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审视。
有人眼中带著討好，但更多人则表现出明显的疏离和观望。
几名年轻的学徒在看到他时，原本的窃窃私语戛然而止。
他们匆忙行礼后便快步离开，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真会见风使舵啊……这些人。”
罗恩在心中冷静分析著这种变化。
学术大厅外的公告栏前，围聚著比平时更多的人群。
他们正在热烈討论著什么，每个人的脸上都带著明显的焦虑和不安。
罗恩走近时，能够听到支离破碎的谈话片段：
“……远征军第三舰队伤亡惨重，黯日级的支队指挥官都阵亡了……”
“……元素园已经公开要求重新评估……”
“……听说震音之塔的梅尔维斯大巫师，公开质疑了塔主的指挥能力……”
当人群注意到罗恩的出现时，討论声立刻停止了。
所有人都转过头看向他，眼中的表情各不相同。
有些年轻巫师眼中露出期待之色，似乎想要从他这里获得一些內幕消息；
有些资深研究员则表现出明显的警惕，仿佛在评估与他接触的风险；
还有一些人乾脆装作没看见，低头查看手中的资料。
这种分化的態度，让罗恩想起了艾略特之前提到的情报。
卡桑德拉的远征军正在经歷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作为被她公开认可的“新星”，自己自然也被捲入了这种政治漩涡。
一位来自震音之塔的中年研究员主动走上前来。
罗恩认识他——哈里森雷恩，一个在声学法术方面颇有造诣的研究员，平时为人谨慎低调。
“拉尔夫讲师，首先恭喜您突破月曜级巫师。”
哈里森的语气听起来很正式，但眼神中却带著某种试探的意味：
“也恭喜您成为新星计划的首席，这是实至名归的荣誉。”
但罗恩注意到，对方说话时的眼神有些闪烁，显然还有其他目的。
“谢谢。”他礼貌地回应道。
“不知道您对最近的一些……传闻有什么看法？”
研究员小心翼翼地试探著：“关於远征军的情况，外界流传著很多不同的说法。”
这是一个明显的陷阱问题。
无论罗恩如何回答，都可能被曲解为某种表態。
“我专注於学术研究，对军事行动没有发言权。”
他给出了一个滴水不漏的回答：
“相信塔主和各位大巫师会做出正確的决定。”
研究员的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显然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
他勉强笑了笑，便找藉口离开了。
走向讲堂的路上，他继续观察著周围人群的变化。
那些依然对他表现出友善態度的人，大多都有著明显的征服派背景。
他们眼中的热切，不仅仅是对学术成就的钦佩，更多的是希望通过他这个“桥樑”获得一些好处。
而那些表现出疏离態度的人，则多数来自传统学术派或中立派系。
他们担心与罗恩过於亲近，会在目前这种微妙形势中给自己带来麻烦。
“果然，远征军的受挫，已经开始影响整个中央之地的环境了。”
他在心中冷静地评估著局势：
“之前那种盲目乐观的征服热情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现实的利益计算。”
“而且，真理庭那边的动向也耐人寻味。”
罗恩想起尤特尔提到的信息：
“他们没有对『伟大者甦醒』的消息进行封锁，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推波助澜，这明显是在对卡桑德拉施压。”
这种高层博弈的复杂性，让整个中央之地都陷入了微妙的观望状態。
没有人愿意在形势明朗之前贸然选边站队。
但也没有人敢完全无视卡桑德拉依然强大的个人实力，以及王冠氏族持续了几千年的统治力。
“元素园和震音之塔的公开抗议，只是冰山一角。”
他心中继续分析著：
“真正致命的，还是那些中立势力的態度转变。
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质疑征服政策的可行性时，卡桑德拉的权威基础就会开始动摇。”
………………
魔药学进阶课程的讲堂，位於教学楼的核心区域。
这里的魔力浓度比其他地方更高，墙壁上镶嵌的水晶会根据讲授內容自动调节光芒的顏色和强度。
当罗恩推开讲堂大门时，立刻感受到了与往常截然不同的氛围。
平时的听眾席总是座无虚席，学生们会提前到场占据最好的位置，眼神中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而现在，虽然座位依然坐满了，但气氛却显得有些微妙。
最让他意外的是，今天来了许多“不速之客”。
很显然，他们的目的不是学习魔药学知识，而是想要近距离观察这位与卡桑德拉关係密切的“新星”。
在这些旁听者中，罗恩甚至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坐在角落里的是来自元素园的卡门副教授，一个在元素融合方面颇有建树的学者。
上次自己的课程，对方也来过。
平时这个人对罗恩还算友善，但今天的眼神中却带著明显的审视意味。
另一边则是“老熟人”密涅副教授，她在罗恩的论文评审中连续两次都出席过。
现在，这位资深副教授，正用一种近乎解剖学般的目光观察著讲台上的每一个细节。
按照切斯特所言，对方在保守派中的资歷比他还老，就是不知道这次过来“旁听”是不是带了什么“任务”。
无论如何，自己的发言都需要儘量显得“聪明”和“模稜两可”一些。
相比之下，真正的学生们反而显得更加纯真。
那些坐在前排的年轻面孔依然充满了求知慾，他们的眼睛里还没有被政治阴云所遮蔽。
“今天我们要探討的主题是『极端环境下的魔药稳定性研究』。”
罗恩开始了他的讲解，声音依然保持著那种標誌性的冷静和专业：
“在我最近完成的深渊模擬装置改良项目中，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他一边在空中勾勒著复杂的魔药分子结构图，一边详细解释著实验过程。
“传统的魔药学理论认为，魔药的稳定性主要取决於各成分之间的平衡。”
魔力构成的模型在空中缓缓旋转，每一个粒子的位置都精確无误：
“但在深渊环境的特殊魔力辐射下，这种平衡会发生微妙的变化。”
坐在前排的莉丝立刻举手提问：
“导师，您是说魔力辐射会直接影响微观结构？”
“非常好的问题。”罗恩讚许地点头：
“实际上，深渊的混沌能量並不直接作用於物质，而是影响维繫其微观作用力的能量场，这就像……”
他停顿了一下，寻找合適的比喻：
“就像在平静湖面上的油滴，突然遇到了暗流的衝击。
表面看起来变化不大，但內部的微观结构已经发生了根本性调整。”
这个生动的比喻，让学生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就连一些旁听的讲师也不由得点头表示赞同。
他一边讲解，一边在心中进行著更深层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