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主事，敢问你也是要赴天庆大典？”
游鸣刚走到门口，只见庙外站着一位身材圆润、面庞红润、穿着温火纹饰官袍的中年神祇，其面如锅底一般黑，脑袋上顶着乌纱帽，但帽翅两端却是两团火焰。
“原来是灶伯。”
此人并非旁人，正是长宁县的本土灶神，常驻百姓烟火之地，主食气、保炉灶、镇家运。
“灶伯也要上天？哦，我倒是忘了，每年灶伯都要上天叙事。”
游鸣很快反应了过来，心中也是大喜，他一个人正有些不知所措呢，有人结伴而行，倒是能省他许多功夫。
“哈哈哈哈，长宁县也就你我二位乃是天官，以后可经常走动。”
灶伯闻言哈哈大笑，二人说话之间，也更加亲近了几分。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灶伯便在元灵山众摆下神坛。
须臾间，神坛中腾起一缕轻微的烟线，如灶台之火初燃，袅袅上升，带着温润的灰白雾气与淡淡的食物香气。
“此路名为炉烟升云道，原来是上古通天神道之一，后被司命帝君改造了之后，就专门为我灶神一系的上天之路。”
“此道不通雷部，不通星宫，不借斗宿天衡，只凭人间灶火和众生之念，迈步直入天枢。”
灶伯笑着对游鸣解释道。
游鸣抬头望去，只见那缕初升的炉烟之中，隐约浮现出一道蜿蜒而去的云桥，不似天梯那般金碧辉煌，声势也不如其他天神下界那般声势浩大，而是由无数道香火烟气、蒸汽炊烟、祭品气息与微光符咒交织成的绵延之路。
这云道极长，起始时只是薄雾腾空，但随着偶尔的人间孩子哭啼声、锅碗碰撞声、柴火燃烧声以及无数众生默默祈求的心声。
这雾气很快就变得浓厚和凝实。
游鸣只看得新奇，这是无比真实的仙神世界，不仅仅拥有各种好勇斗狠的战力，最重要的是，仙神们早就将各种力量运使得出神入化。
“我们走。”
灶伯率先踏上烟桥，脚步轻盈，游鸣也紧随其后，一脚踏入，初觉脚下虚浮，却又被某种无形的香意托起。烟桥极软，却不塌陷，甚至还有一种微弱弹力。
二人并肩，沿着烟道而行。
这路并非直上云霄，而是缓缓旋升，绕山三匝，才渐渐离地，穿入云层。
雾气间，无数朴实的众生景象掠过，有跪地祈祷的虔诚信众；有相敬如宾的夫妻；有和睦融洽的家庭。
无数众生之景，交织其中。
“咦，真是奇怪，这里头尽是些善意之念，却不见人间恶行。”
游鸣与灶神迈步沿着烟道上升，虽然二人步伐不快，但四周罡风烈烈，转眼便到了九天之上。
“哈哈哈哈，这就叫：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
“那些苦的、饿的、气的、恨的，他们不祭我们的时候自然有的。”
“但这大过年的，咱们上天多说说好话，天上便多降下点福泽，这比什么都强。”
“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年再说吧。”
灶伯笑眯眯地说道，眼中有些莫名意味。天上的老爷们坐得高，看得远，却并不真正关心人间疾苦。
只有将他们哄得开心了，这人间才有更多福泽。
游鸣回过头去，此刻人间在他的眼中已然很小，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他长吐了一口气，大步向前而行，仿佛脚下的每一步，踩着的都不是云，而是万家灯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