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红莲坪开山烧炭,运输成本將是一项很大的支出。
位置偏?这不正中彭刚下怀,位置不偏的山场他还不稀罕呢。
现阶段的彭刚羽翼未丰,可不想在官府眼皮子低下活动,更不想和已经从数千烧炭佬中脱颖而出的萧朝贵、杨秀清起直接衝突。
“莲坪的山场主是何人?”彭刚问起莲坪的主人。
“是你们贵县的丘古三,丘老爷。”提到丘古三这个名字,萧国英的脸上愁云密布。
“丘老爷虽然也是说客话的,但在潯州府,丘老爷可是出了名的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敲骨吸髓的本事比土家老爷还狠,潯州府说客话的,都管他们丘家堂號叫雷公堂。”
“雷公堂,何意?”彭刚不解道。
“和丘家打交道如遇雷公降灾。”萧国英解释说道。
原来如此,印象中丘古三一族虽是贵县乃至潯州府最富裕的客家豪族之一,可丘古三一族在当地客家人中的风评確实很糟糕。
“大舅方才说雇个好炉头才能多出好炭有赚头,大舅可有推荐的好炉头?”彭刚问道。
“要说好炉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们家的韦长工以前就是紫荆山远近闻名的好炉头。”萧国英说道。
“你要能请的动他,烧一窑炉炭能省一成半的本钱,烧炭也有烧炭的学问,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不是点把火就能烧出炭行、染坊想要的炭。”
“韦长工?韦长工既然有当炉头的本事,怎么会沦落到给我家当长工?”彭刚愈发困惑。
炉头是烧炭工中的掌窑炉的师傅。
装窑烧什么木,耐烧性不同的木材怎么堆放才能炭化得更加均匀,烧出好炭。
封窑后哪里留风眼,留多大风眼,什么时候闭风眼,什么时候开窑取炭。
这些细枝末节又至关重要的技术问题,基本都是由窑炉的炉头说了算。
炉头是烧炭工中的技术人才,收入是普通烧炭工的四倍有余,待遇可比当长工好多了。
彭刚对他家的这位韦长工了解的不多,只知道韦长工的大名是韦守山,在他家做了十年左右的长工。
印象中韦长工一家在庆丰村不受待见,他老婆似乎不检点,村里的长舌妇之间流传著不少关於韦长工老婆赵氏的风言风语,本村的好事之徒时常会调戏韦长工的老婆。
“韦长工的师傅是紫荆堂的堂主,他现在的老婆原是他师傅的小老婆,两人勾搭成奸,韦长工因此被逐出紫荆堂,紫荆山的各大山场担心得罪紫荆堂,所以没人再敢雇他。”萧国英说道。
有清一朝行会拉帮结派垄断之风盛行,小小的炉头职业也不例外。
紫荆山地区的炉头职业为本地炉头世家李家所垄断。
韦长工不姓李,想来是拜师入门,从紫荆堂李家那里学了一身烧炭的本领。
“原来如此。”彭刚恍然大悟,没想到他家的长工居然也有这么一段风流往事。
韦长工的所作所为,在这个时代確实是大忌。
“大哥,让阿刚请韦长工当炉头会得罪紫荆堂。”萧国达不满道。
“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浆糊?推荐这种人给咱们外甥当炉头。”
“当时你还小,不明此事的原委,韦长工人不坏。你在紫荆山的山场做过工,紫荆堂的李家那一家子是什么人,难道你心里还没数么?”萧国英不以为意。
“韦长工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不请韦长工,咱们就只能从紫荆堂请炉头了。
从紫荆堂请炉头,李家要从中抽分,倒不如直接请韦长工来得划算,能少一大笔冤枉钱。阿刚若在红莲坪开山烧炭,要钱的地方海了去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再说,咱们外甥是在平在山的红莲坪烧炭,紫荆堂的人还能管得著平在山的炉头不成?怕他个鸟。”
萧国达无言以对,韦长工是独身赶夜路进平在山给他们捎的口信。
潯州府的盗匪多如牛毛,一个人赶夜路进山送口信,等同於是把命给豁出去了。
单从这一点看,韦长工的品德绝对没有紫荆堂传得那么不堪,不像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