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滩汛的汛兵说汛守把总陈兴旺去潯州府城公干了,不在碧滩汛,石镇仑没能见到陈兴旺。
石镇仑等人从陈兴旺的院子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一行人只能凑了房费,在碧滩汛的小客栈寻间客房留宿。
说是客栈房间,其实就是一间简陋的泥墙草屋,连被褥都没有,只提供稻草裹身御寒。
好在棚屋够大,容得下所有人,院子里有公共灶台可以用,能够对付一顿热食,就是柴禾钱要另算。
不消说,这个小客栈也是碧滩汛把总的產业。
这个捐班出身的小把总倒是挺会做生意。
翌日清晨,在公鸡报晓声中醒来的彭刚一行人吃过早饭,便动身前往红莲坪。
碧滩汛周围人烟稀少,植被繁茂。
平在山深处的莲坪更是峰峦交错、沟谷纵横、地形崎嶇复杂,就连进山的路,都是他们一路用柴刀披荆斩棘现场开出来的。
莲坪的高大乔木多且密,和庆丰村周围光禿禿一片,乔木难见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彭相公,眼光不错,这里硬木很多,能出不少好炭。”
石家经营有炭行,石镇仑对烧炭也勉强算得上是半个行家,他抚摸著一棵两人才能合抱住櫸树说道。
“莲坪除了將炭运出去麻烦些外,其他方面都很好。”
彭刚对莲坪也很满意,掏出在奇石墟买的工笔和桑皮纸,走一路画一路,勾勒出附近形势的粗略轮廓。
直到日渐西沉,再不走他们就要留在山里过夜了,这才不舍地快步下山回碧滩汛。
他们下山时走的多是下坡路,並且路在上山时已经开闢好,下山这一路,要比上山轻鬆很多,也快得多。
一行人回到碧滩汛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值守汛兵告诉石镇仑把总陈兴旺已经回来,並引他们来到陈兴旺的住处。
陈兴旺的宅院就建在碧滩汛的汛守小衙门旁边。
院子虽小,但都是砖瓦房,陈兴旺的私人小院和旁边的汛守小衙门,是整个碧滩汛唯二的两处瓦顶房。
陈兴旺的年龄不大,估摸著也就二十八岁上下。
对於科班出身的把总而言,二十八岁是非常年轻的把总,算得上是年轻有为。
不过陈兴旺是捐班出身的把总,捐班把总这个年龄不算很年轻。
清朝捐官成风,武官的捐官门槛要比文官低得多,捐官之风更盛,广西的绿营武官超过七成都是捐班出身。
武举科班出身,从基层提拔拣选上来的绿营武官反而是少数。
广西绿营糜烂到此种地步,连天地会那群组织鬆散的乌合之眾都收拾不了,也就不足为奇了。
彭刚从陈兴旺的眼中看不到一丝军人的血性,只看到了商贾的精明世故与圆滑。
“石家的心意我领受了,听闻石相公现在已经入了贵县团练,深受周团董和王县尊器重,劳烦镇仑老弟回去后代我向石相公道个贺。”陈兴旺眯著眼睛,面带真假难辨的歉意对石镇仑说道。
“手底下的人不懂事,昨日招待不周,居然让贵客住客栈的下房,陈某在此向诸位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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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家人多是大老粗,能当得起相公这一称呼的,只有石达开。
既然陈兴旺对那帮村的石家这么了解,还知道石达开已经加入贵县团练这么新的消息,肯定也知道那帮村是举村入了拜上帝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