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刚和石达开都是刘炳文的得意门生,两位得意门生同时登门拜访,刘炳文非常高兴,留两人一起吃晚饭。
用完晚饭,师生三人在刘炳文的院子里攀谈,彭刚乘机说明来意。
得知彭刚的来意,刘炳文有些不悦,语重心长地说道:“你天资不错,为师不敢保证你日后能中举人、中进士,但中个生员,在县里的六房谋个差事还是能够做到的。”
清朝的科举相当內卷,邑聚千数百童生,擢十数人为生员;省聚万数千生员,而拔数十人为举人;天下聚数千举人,而拔百数十人为进士。
科举之途,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来形容也不为过。
童生不算功名,彭刚只是通过了童生三试中最简单基础的县试,想要取得最基础的生员功名,他还需要连续通过府试和院试两场考试。
洪秀全就是在第二场的府试中鎩羽而归,数考而不过。
府试要考三场,分別为头场贴经、次场辞章、末场策论,三场分別考教记诵、文采、政见能力。
要通过这三场考试才能正式成为生员,也就是俗称的秀才,踏足功名之列。
彼时还是洪火秀的洪秀全府试最好的成绩是通过一次头场。
彭刚看过洪秀全的著述以及一些诗词,说句实在话,其他人不能通过是不是有科考舞弊之嫌很难说。
洪秀全没能通过广州府试,恰恰说明广州府试的主考官还算公正称职。
彭刚无意科举,且不说能不能考中,就算是侥倖考中,以他的家境,又能如何?下场可能还不如他老师。
再者,一想到近代的百年国恨,彭刚也没心思当满清的官,做爱新觉罗氏的奴酋鹰犬爪牙。
洪秀全虽然成日神神叨叨,精神状態有些不稳定,不过洪秀全要自己开科取士的豪情壮志,彭刚还是非常讚赏的。
以他本人在四书五经和八股文方面的造诣,自己开科取士的难度可能比考科举还要简单一些。
“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学生连最基本的修身齐家都做不到,有何面目走科举仕途妄谈治国?”彭刚態度非常坚决地说道。
“学生现在只想完成阿爸的遗愿,先將两个弟弟妹妹抚养长大,还望先生成全。”
见彭刚心意已决,態度坚定,刘炳文不再劝彭刚,只是为彭刚感到惋惜:“既是如此,你我师生一场,为师明日便同你走一遭。
可丑话说在前头,为师只是乡野间的穷酸腐儒,无权无势,那些乡绅对为师也只是表面上的恭敬,牵涉到实利,能不能帮到你,为师也没把握。”
如果是寻常学生,刘炳文未必愿意帮这个忙。
不过彭刚是刘炳文看好的学生,还是去年贵县县试第二,也算是不负刘炳文所望。
“有老师的这句话,学生已铭感五內。”刘炳文愿意出面做中人,彭刚已感激不尽。
刘炳文说得也没错,地主老財见到送上门的田宅比巴拉特男人见到蜥蜴还兴奋,不可能让利。
彭刚只希望丘古三能看在刘炳文的面子上,下刀轻点。
临別前,彭刚开口向刘炳文借舆图一观,刘炳文略略犹豫,凝思片刻后方才点头同意。
彭刚揣著舆图回到石记炭行借宿,问石达开借了桑皮纸和工笔,就著豆油灯发出的豆大点微弱光亮临摹舆图。
石达开见豆油灯太暗,命人拿来两条蜡烛点上,原本黑漆漆的屋子骤然亮堂了许多。
刘炳文的这副舆图说不上非常精细,比例尺和现实出入甚大。
不过居民点位置,河流山脉的走向总的来说还算准確。
彭刚一面临摹,一面根据后世的记忆修正补充,儘可能地画出更加精確的舆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