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陈兴旺训得痛快了,彭刚才得以入院见到陈兴旺。
陈兴旺见过彭刚,上次见面,彭刚连一文钱都没给陈兴旺送,陈兴旺自然不会给彭刚好脸色。
“陈把戎,上次来的匆忙,身上只有一些制钱,恐入不了陈把戎的眼,没好意思拿出来孝敬陈把戎,还望陈把戎莫要见怪。”说话间,彭刚已將一锭五两的九三兑广锭塞进陈兴旺手里。
他现在身份卑微,未成气候,哪怕是陈兴旺这样的小小把总,也是他得罪不起的存在。
陈兴旺掂了掂手中成色分量都不错的五两广锭银,板著的冷脸这才舒展开。
“到底还是读过书的相公明事理,听说你要在红莲坪开山烧炭,可有执照?”
“请陈把戎过目。”彭刚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山场执照交由陈兴旺查看。
陈兴旺不是文盲,粗通文墨,认识一些简单的常用字。
他这这种级別的低级军官自然是雇不起师爷的,可陈兴旺也有自己查验执照真假的方法:观察纸张材质和辨別印信真偽。
判断出执照的纸张和上面的印信不像是民间有能力偽造的,陈兴旺便將山场执照还给彭刚。
“近来此地土匪会匪盗贼滋旺,红莲坪山高林密,离汛口又远,你多留个心眼,若发现山匪盗贼出没,速速遣人告知於我。”陈兴旺说道。
“上垌塘的谢把总离红莲坪更近,你可上门拜会谢把总,日后也好有个照应。”
彭刚牢记於心,辞別陈兴旺,前往碧滩汛的铁匠铺购置铁具。
彭刚走后,陈兴旺麾下的马兵刘承应说道:“陈把戎,这小子打算用这区区五两银子就把我们给打发了?”
“蠢货!你懂个屁!”陈兴旺白了刘承应一眼。
“这小子烧的炭总要往外面卖,能绕得过咱们碧滩汛?等他开了炭场,红莲坪几十號人的吃穿用度,还不得在我们碧滩汛买?这可是一笔细水长流的买卖,这五两银子只是见礼罢了。”
陈兴旺虽然只是绿营体制末梢的小官,可守著碧滩汛,陈兴旺的生意做得还算红火,每个月都有二三十两银子的进项,五两白银,他还真看不上。
“把总高见!”刘承祖恍然大悟,还是他们把总看得长远。
来到铁匠铺,彭刚问吴铁匠买了三十把柴刀、二十把斧头、十把锄头、三十把匕首、二十斤铁钉等一应铁具。
正在打铁的吴铁匠发现来的是大客户,急忙將彭刚迎入铺內好生招待。
彭刚瞥见吴铁匠的铺子里还有卖框锯和刀锯,又顺手买下三把框锯,五把刀锯。
他买的东西太多,吴铁匠的小铺子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现成的铁具,除了锯子,超过三分之二的铁具都要现打。
得知彭刚要在红莲坪开山烧炭,吴铁匠表现得愈发热情,想要留住这位长期的潜在客户。
聊得熟络了,彭刚又问枪头能不能打。
吴铁匠拍著胸脯表示没问题,只要给足银子,包打出来的枪头比碧滩汛汛兵们用的枪头还要好。
广西匪患严重,打制武器防身是很正常的事情,吴铁匠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碧滩汛歇上一夜,第二天,彭刚在汛上买了七石米,七石红薯土豆,三石玉米面,分成小包发给队伍里的少年背。
打听到碧滩汛有会搭建棚屋的木匠,他又以三百文一天的价格僱佣了一名碧滩汛口碑最好的覃木匠。
另一名木匠听说有活接也匆忙赶过来,表示自己可以便宜点,只要二百六十文,希望彭刚看在价钱更便宜的份上能够雇他。
早来的覃木匠登时就不干了,指责后来的木匠技艺不精,所以才能接受更低的工钱。
两人先是爭论,后来为了抢活竟廝打了起来。
彭刚哭笑不得地看著打成一团,互不相让的两名木匠。
瞅见这两名木匠身上也穿著肥大破旧的绿营號衣,顿感无语,合著碧滩汛的绿营汛兵全都是日子人,除了没有会打仗的人才,什么人才都有。
最后彭刚以二百一十文一天,每天管两顿饱饭的价格把两个木匠都雇了下来才平息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