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刚这边也摸到鼓楼附近的绿营驻地。
最先发现他们的竟然不是绿营兵丁,而是马厩突然嘶鸣起来的驴马。
驴马嘶鸣声很快惊醒了几个睡得比较浅的绿营兵。
武宣绿营的最高指挥官黄灿好色,经常不在营地过夜,今天也不例外,估摸著这会儿还在哪个窑子里搂著窑姐睡觉。
黄灿不在营地,鼓楼绿营驻地的级別最高的绿营军官是一名叫做陈南山的千总。
陈南山被牲畜的嘶鸣惊醒,他透著窗户纸的破洞循声朝外头望去。
在看清楚乌泱泱的人潮列队快步趋向鼓楼时,陈南山瞬间被惊醒,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猛地下床,抄起枕边的腰刀衝出厢房,放声大喊道:“敌袭!敌袭!”
此时已有二三十来个绿营兵丁懵懵懂懂地醒来,跟没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自由射击!”
一连、二连的组长们下达了自由射击的命令,他们已经衝进了绿营驻地,眼前这些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的绿营,光著膀子四处裸奔的绿营兵距离他们只有十几的步距离。
这个距离,用绿营鸟銃都能有不错的准头,更何况他们的火銃比绿营鸟銃精良得多。
伴著一阵炒豆似的銃声响起,十几名绿营兵应身而倒。
两个炮组架好带进城內的两门一百二十斤劈山炮,將霰弹包塞进炮膛里捣实,对著鼓楼附近的绿营兵就是一阵狂轰。
隆隆枪炮声中,陈南山带上四五名亲兵去取火药。
他一脚踹开火药库的木门,却见当值的刘外委蜷在墙角,怀里死死搂著半坛桂林三酒,睡得跟死猪似的,连銃炮声都叫不醒他。
陈南山气得眼睛都要冒出火星子来,狠狠一脚踹醒刘外委。
他正要开口让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刘外委去取火药,一名亲兵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千戎!外头的弟兄都开始降啦!”
“妈的!”
听到已经有人开始投降,陈南山心知大势已去,肯定是没办法组织起反击了,遂放弃了抵抗,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带著七八个亲隨隨大流逃命。
“会匪陈亚贵打进县城了?”
跟陈南山逃命的一名亲隨以为打进武宣县城的是天地会的陈亚贵。
“陈亚贵的会匪喜用刀枪,打进城里的这帮人,比咱们绿营还喜欢用火器,队形比閔军门的標营还齐整,绝对不可能是陈亚贵的人。”
陈南山一面摸索找寻能逃出军营的路子,一面说道。
他和陈亚贵交过手,陈亚贵的天地会武装不是这种作战风格,纪律和组织度也比攻打他们军营的这伙敌人差远了。
罗大纲的艇军?
除了陈亚贵,陈南山唯一想到附近有能力攻打武宣县城的武装也只有罗大纲了。
可转念一想也不对劲,罗大纲的艇军也不是这样的作战风格。
换做是罗大纲,早衝进营房把他们给砍了。
“妈的,出路全被堵死了!”
鼓楼附近早已被围得水泄不通,没找寻到出路的陈南山很是气馁。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是退到鼓楼上,带著身边的七八名亲兵死守待援。
一条是投降。
对方都攻进城了,还他娘的有炮,死守就是死路一条。
没有经过太激烈的思想斗爭,陈南山撇了腰刀喝令身边的亲隨道:“降了降了!狗日的!咱们也降了!”
绿营在死伤了三十来號兵丁后陆续投降,放弃了抵抗。
绿营还算幸运,遇到的是彭刚的队伍。
文庙附近的团练才叫倒霉,罗大纲的艇军杀心比较重,纳降的意愿很低。
驻地里的一百三十號团练,被罗大纲的艇军杀得只剩下三十来號人。
至於直取县衙的邱二嫂,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杀了十几个衙役后便轻而易举地拿下了武宣县衙。
武宣县城很小,彭刚看了看时间,一个小时不到,他们就已经掌控了武宣县城。
进展比预期还要顺利。
城內又是放炮、又是放銃,武宣县城里的百姓已被惊醒。
他们都听说过张嘉祥占领贵县县城后屠城的事情,早被嚇得瑟瑟发抖,魂飞魄散,闭门龟缩於自家院房內,祈求老天祖宗的保佑。
庇佑他们躲过这一劫。
彭刚下令將俘虏的绿营兵丁全给绑了,押解至县衙集中看管。
来到县衙,彭刚看见邱二嫂將一个只著中衣,北人长相的中年人被用一条白练捆住,推搡到彭刚面前。
城破听到风声动静不对,被尿憋醒的刘作肃正欲上吊以报君恩,不想邱二嫂来得太快,刘作肃没死成,抓了个活的。
“这就是武宣县令刘作肃!”邱二嫂兴冲冲地对彭刚说道。
“我还是头一回逮到县老爷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