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二败向荣
“什么短毛!那是上帝会义军!”杨虎威纠正说道。
“浪高丈,鱼满舱。现在纳投名状和等义军打进来后再纳投名状,分量可不一样!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爷们又是一条好汉,愿跟我爭口气,搏一场富贵的兄弟就跟我上炮台,不愿跟我的,现在马上就走!杨某绝不阻拦。”
话虽说得漂亮,可杨虎威的手却已经摁在了雁翎刀的刀柄上,隨时准备拔刀出鞘。
这个时候动手,杨虎威是经过深思熟虑。
太平军刚刚发起进攻时,距离三里墟大营太远,楚军、镇筸兵败跡未显。
那时贸然袭取炮台,恐怕前脚刚占了炮台,后脚炮台就会被向荣派兵夺回。
若等太平军攻入三里墟大营时再夺取炮台,价值將大打折扣。
现在太平军已经攻至营墙边上,楚军、镇筸兵被太平军缠住,逐渐不支,败跡已显,楚军身后一直在观望的乡勇、黔军蠢蠢欲动,隨时准备跑路。
这时候夺炮台献投名状,不早不晚,刚刚好。
杨虎威这伙黔军不是单纯因为受了八旗兵的欺负,气不过才萌生夺炮台,向太平军投诚的想法。
作为一个从戎十五载,没什么背景的老行伍,十几年来欺负过他杨虎威的又何止八旗兵。
杨虎威的忍耐力还没那么低。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那些欺负他的八旗兵不过是压垮杨虎威以及这些黔军的最后一根稻草罢了。
“人活一口气!我跟千戎干!”王智狠下心咬牙道,“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其余衣蔽裳残,面憔额悴,连每人一双草鞋都做不到的黔军们也纷纷表示愿意跟杨虎威搏一搏。
“好!隨我来!”杨虎威豪气冲天地大手一招,气势汹汹地衝上炮台。
杨虎威身后那群脊背向来佝僂得跟虾姑似的,平日里低眉顺眼的黔军们这一刻终於挺直了腰杆,亦步亦趋地跟在杨虎威身后。
“来得正好,给爷搬炮弹去,累死爷了。”炮台上气喘吁吁的汉军旗炮手竟没察觉到异常,如往日一般,对这些黔军颐指气使,喝令他们搬炮弹去。
“搬炮弹?爷今天不搬炮弹,搬你脑袋!”杨虎威也不废话,话音未落,刀已出皮鞘,一道寒光瞬间从这名汉军旗炮手的脖颈抹过。
汉军旗炮手瘫倒在炮台上的土墙垛上,捂著鲜血汩汩往外冒的脖颈,不可思议地看向杨虎威和他身后那群杀气腾腾的黔军们,喉中吐出断断续续的气泡音:“你你.你们要造反?”
杨虎威没功夫和一个將死之人白费口舌,二话没说带著他的麾下士卒乾脆利落地解决了毫无防备的炮手。
占领了炮台,杨虎威迅速完成部署,准备死守炮台,接应营墙外的太平军攻进来。
炮台上弹药充足,杨虎威指挥麾下的黔兵挪动滚烫的七百斤重炮,將炮口对准向荣提督帅旗所在的位置。
“有谁会打炮?”挪完炮,杨虎威这才意识到他只见过人打炮,自己没亲手打过炮,询问麾下是否有人会打炮。
“千戎,我打过劈山炮!我可以试试。”一名黔兵小卒自告奋勇道。
“好!大柱子,就你了!过来打炮!瞅准向荣的帅旗给我狠狠地打!”杨虎威说道。
大柱子没有打过重炮,不清楚重炮的装药是多少两多少钱,填几成药安全。
正要抓个炮手问问,奈何方才他们脑子一热,把炮台上的所有炮营兵丁一股脑杀光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这名叫做大柱子的小兵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哆哆嗦嗦地装填好弹药,问鸟銃手借了根火绳,引燃了通火孔。
由於担心一炮把炮台上的兄弟全部送走,大柱子装药十分保守,往少了装。
初次使用重炮,大柱子忘了调整重炮的俯仰角,火炮仰角过於高,而装药少恰恰弥补了过高的仰角。
一炮下去,落点距离向荣的提督帅旗仅仅只有十丈远。
“大柱子,你他娘的打远啦!”
杨虎威顿足嘆息,为方才那一炮没有打死人感到遗憾。
方才那一炮,虽是砸在了距离向荣帅旗不远的烂泥里,可一个人也没打死。
一颗大铁坨砸在自个儿附近,给向荣嚇得够呛。
劫后余生的向荣总觉得这一炮很奇怪,听炮声传来的方向,不像是短毛打的炮。
向荣別过头,循声望向黑洞洞的炮口对著他帅旗的炮台以及炮台上穿著几十號穿著绿营號衣的绿营兵,猛然意识到有人他娘的临阵造反了。
向荣暗叫不好,迅速命令两百楚军去將炮台给夺回来。
炮台上的大柱子见已经被楚军发现,慌慌张张地寻找霰弹包,奈何炮台上只有实心弹,没有霰弹包。
最后大柱子的余光落在桌案上的碗碟茶盏上,急匆匆將碗碟摔成碎片,脱下自己的號衣把地上的碎瓷片一裹,塞进炮膛当霰弹使。
轰地一声炸响,无数碎瓷片在楚军的头上散开,立时就有五六名楚军中弹倒在烂泥地中。
大柱子正要打第二炮,但为时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