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信来信,短毛那边要咱们出三千石粮食,一百石食盐,一万两银子赎回忠信和落到他们手里的楚勇,我们迟迟不回復,恐怕时间久了,短毛那边会对忠信他们不利。”
行军途中暂歇之际,心里头掛念著堂弟江忠信,一直心不在焉的江忠淑低声对江忠源说道。
江忠源面色一沉,这个弟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件事一直是江忠源的心病。
短毛要求江忠源以粮盐银两换取江忠信和楚勇俘虏。
虽说短毛贪得无厌,要的东西量很大。
不过江家乃湘南豪族,这次在广西四处征战,也得了不少钱粮,咬牙凑一凑,让江忠濬少练点乡勇,勉强也能凑出来。
江忠源迟迟未就此事给彭刚回信,逃避江忠信和楚勇俘虏的问题。
不在於彭刚要的钱粮数额大,而是一旦真的用钱粮把江忠信和被俘楚勇换回来。难免有资敌之嫌,授人以柄,落人口实。
眼下江忠源正处於仕途的关键期,他是汉人举人,带的又是乡勇。
任何污点对於江忠源而言都很致命。
儘管林则徐临终前为他保了个知府衔,可毕竟只是个虚衔,不是实缺,距离江忠源所期望的目標相去甚远。
只是不拿钱粮把江忠信他们从短毛手里解救出来。
此事一旦传开,楚勇中人难免会觉得他江忠源薄情寡义,於日后募勇,带勇大为不利。
或许这就是短毛所期望的。
思及於此,江忠源对短毛首领阴毒切齿不已。
在把江忠信他们救出来之前,江忠源只能选择暂时封锁消息,把这件事情给压住,以免影响到楚勇的士气。
“忠信他们必须要救,只是不能这么救。”江忠源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口对江忠淑低声说道。
“若许了短毛,把这么多钱粮往短毛那头运,人多眼杂,难免传扬出去。如果这事传到朝廷耳中,朝廷会怎么看咱们?”
“那应当如何救?”江忠淑反问道。
“待日后抓了教匪的俘虏,同短毛换。”江忠源想了想说道。
江忠淑相信这是江忠源內心真实的想法。
他们在伯公坳和短毛交手过,面对短毛,他们没有任何胜算。
更遑论抓短毛教匪俘虏和短毛换俘。
至於长毛,长毛要比短毛好打,楚勇也曾抓过数百长毛俘虏。
江忠源说的是抓教匪俘虏,而不是抓短毛俘虏和教匪换俘。
说明江忠源认真思考过这事,並非搪塞之言。
向荣前脚刚带楚军、镇筸兵、闽勇、潮勇离开桂平。
江忠源后脚也带著楚勇跟著走了。
不仅周天爵对向荣、江忠源二人擅自调兵离开桂平的行径感到愤怒,坐镇肇庆的两广总督徐广縉也对此感到异常愤慨。
林则徐临终前只是说上帝会教匪大概率会北上。
短毛动了,可长毛还没有动作,难以判断长毛接下来意欲何往。
教匪东下广东的可能性虽然不大,可不代表没有东下广东的可能。
据徐广縉所知,教匪中的其中一个头目冯云山原籍广东县。
万一他有衣锦还乡的念头呢?
儘管徐广縉这些年来屡屡无视广西方面的求援,以邻为壑。
但这並不妨碍徐广縉指责向荣和江忠源等人擅离桂平,不顾大局並上摺子参向荣。
按照后世的说法便是双標。
指责归指责,参归参。
可徐广縉仍旧稳坐肇庆府城,不动如山,丝毫没有进入广西剿匪的打算。
依旧逮著信宜大寮的凌十八薅,还生怕把凌十八给薅没了,没有足够的理由继续留在广东。
徐广縉是两广总督,有权节制广西军政的权力。
如果徐广縉愿意引广东兵进入广西,以徐广縉两广总督的权望,从林则徐手中接管广西军政。在新任的钦差大臣抵达之前暂署广西军政,也不致桂平方面的清军离心离德。
整合两广之军力,不说能剿灭太平军,可至少还是能有所作为的。
遗憾的是徐广縉不是林则徐,没有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觉悟。
直到现在,徐广縉仍旧抱著只扫广东门內雪的念头。
分兵之后,桂平一带的清军兵力受到严重的削弱。
周天爵几番要举兵进紫荆山围剿长毛都无人响应。他几度为此大动肝火,暴跳如雷,但没什么卵用。
周天爵身边无强力嫡系兵马,名声又臭,手里的钱粮又少,各路兵马都不买周天爵的帐。
局势不断恶化,周天爵只得喊来刘继祖和李孟群商议对敌之策。
从李孟群那里了解清楚几个上帝会教匪头目的信息,周天爵计上心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