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下严旨堵防教匪,堵不住教匪,你们全都是罪人!”
帅帐內楚军诸將亦是义愤填膺,愤愤不平。
自从楚军入潯作战以来,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一群猪队友坑害,一次又一次错过宝贵的机会,他们几乎是亲眼见证上帝会教匪一步步坐大。
谁能想到,仅仅一年前还蜷缩在紫荆山、平在山山窝里的一群草莽乱匪,现在居然有了威胁省城,让湖南、广西、广东、贵州、云南、四川、福建、湖北八省数万绿营团练束手无策的能力。
“若劳崇光果决些,哪怕是提前四五天,我们都还有机会围攻永福县城。”邓绍良为清军错失有力战机扼腕嘆息。
苍梧城附近的长毛教匪,明明有周天爵和徐广縉两个两广地区的封疆大吏负责督剿,围剿不成也就罢了,居然还能让长毛在眼皮子底下给溜走了!
何其无能也!
“现在说这些,只是徒增烦恼罢了!”向荣长嘆一声,表情痛苦地紧闭双眼。
战机稍纵即逝,短暂的战略窗口期,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这是向荣最后一次有机会围困住甚至剿灭短毛教匪。
事前向荣还信心满满,岂料以这种结局草草收场。
短毛东进,长毛北上。
他们的目標很可能是夹击平乐、荔浦一带的楚军、镇筸兵、潮勇、闽勇。
向荣现在的处境凶险万分,平乐、荔浦,是守还是弃,必须早做决断。
守吧,要是西北边的短毛教匪掐断了平乐府城通往桂林省城的灕江水道,跑都没地方跑。
弃吧,只能眼睁睁地看著长毛和短毛会师合兵一处,从容攻打省垣桂林。
“军门,情势於我军十分不利,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张国梁两腿夹著胆,壮著胆子凑到向荣身边,低声说道。
上一回,张国梁因插嘴楚军军务,挨了向荣一阵好骂。
这一回,张国梁长了点记性,不敢大声谈论楚军军务。
或许是已经心灰意冷,或许是张国梁说得確实对。
这次向荣没有斥责张国梁,让张国梁滚出帅帐。
向荣乃机敏之人,没有过多的犹豫,果断地下达了命令:“全军即刻拔营急行军北上,想活命的,就给我玩命跑!赶在短毛堵住灕江前转进至桂林!”
前往桂林,凭藉桂林坚城据城而守,是眼下唯一的活路。
向荣命令一下,楚军、镇筸兵、闽勇连锅帐都嫌累赘,弃之不带,或是乘船、或是骑马、或是徒步、轻装往北面桂林城方向夺命奔逃。
唯有潮勇贪婪无度,要钱不要命,以为向荣不过是危言耸听,故技重施,哄骗他们行军。
毕竟上一回向荣就是假传背后有长毛追击,將他们哄骗到了平乐、荔浦。
结果到了平乐、荔浦,连长毛的一根毛都没瞅见。
隨著大部分楚军、镇筸兵、闽勇渐次离开平乐城。
平乐城的局势逐渐失控,没了约束潮勇於平乐城城內肆意妄为,发泄兽慾,醉生梦死。
当地百姓乃至官绅对这些潮州府的兵痞无可奈何。
这些潮勇,混帐归混帐,多少还能顶点用。
离开平乐府之前,向荣带著他百余骑亲兵於平乐城街头四处奔走呼喊,最后尝试著將这些潮州兵痞收拢走:“长毛教匪距离平乐城已不足百里,这些银钱,你们有命拿也没命!”
“少他娘哄骗咱们!向军门,你这把戏咱们已经见识过哩!”
“当初咱们潮州兄弟就是听信了你的鬼话,翻了不知道多少座山岭才到平乐这个鬼地方!”
“爷在平乐能快活一天赚一天,爷不走了!”
“向军门后会无期!”
潮勇你一言,我一语,嘻嘻哈哈地反驳向荣,说什么也不肯跟向荣走。
哪怕是让从南边刚刚回来的斥候现身说法也无济於事。
换做是以前,底下的兵丁乡勇敢这么和他说话,早拖出去一百军棍伺候,然后再插箭游营示眾。
奈何川军未至,仅凭现在麾下的那些个楚军、镇筸兵残兵,压根镇不住人数两三倍於制军的乡勇,向荣只得好生哄著这群大爷,以便驱使他们。
“快活?论快活,平乐能有省垣桂林快活?平乐这种小地方的姑娘能有省垣桂林的姑娘出落得水灵?平乐的吃食能有桂林好?平乐能比桂林安全?既然你们不愿隨向某去桂林,向某就此別过!”
言毕,向荣拨马便走。
潮勇就吃这一套,这些兵痞们细细琢磨了一番,觉得向荣说得有道理,不少潮勇略一犹豫,还是跟著向荣一起离开平乐前往桂林。
向荣凭藉三寸不烂之舌,硬生生从秩序失控的平乐城收拢走了七八百潮勇。
强烈的求生欲激发了这支广西境內最后一支清军强军的潜能。
向荣带著他这支成分复杂的队伍,沿著桂江、灕江北上,日夜不停地往桂林城赶路,片刻不敢停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