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州地处三江交匯之地,沟通湘桂,是湘桂走廊上的重要交通节点。
借地利之便,全州城商贸发达,城墙外的民居甚多。
这一点和太平军主力所攻打的苍梧城情况很相似。
全州城於北宋开宝六年(973年)首筑夯土城,宋时的全州城周三里余,高一丈半。
不过彭刚现在目之所及的全州城和宋时的全州城没有太大的关係,现存的全州城城墙是明朝修建的。
城墙主体於洪武七年(1374年)建成,永乐十一年(1413年)完成墙麵包砖。
陆勤口中所说的较为脆弱的南瓮城是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增筑的。
嘉靖之后全州城的城墙基本就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后人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修修补补,沿用至今。
南瓮城正好面对湘山,於南瓮城外民居进行挖掘作业,也方便在湘山上进行观察瞭望南瓮城附近的清军动向。
“从哪里开挖,挖多深?挖多长?你们可有主见?”彭刚问道。
彭刚队伍里没有科班出身的工兵,穴地破城四个字虽然简单,但其中蕴含的细节门道很多。
查勘附近土质,选定最適宜挖掘的目標只是第一步。
从哪里开始挖,地道挖多深,如何保证地道不挖歪,不塌方,如何处理好排水工作,如何在挖掘地道的同时最大限度地减小动静,不惊动城內的清军守军,乃至炸墙用的火药配比。
其中的每一个步骤都有讲究,任何一个环节出现差错都將功亏一簣。
这便是为什么太平军要专门挑选下矿经验丰富的老矿工成立土营,由土营专门负责穴地攻城的任务。
这方面触及到了陆勤、陈淼的知识盲区,他们並非矿工出身,没有挖掘过地道,对土木作业方面的事情不了解。
倒是白日里隨他们两个一起挖土採样的矿工出身的八个士卒跃跃欲试,想要发言。
“有什么建议,你们但说无妨,不必顾虑。”彭刚鼓励陆勤、陈淼身后的八个矿工出身的左军士卒建言献策。
象州矿工出身的刘永固鼓起勇气,上前说道:“北王殿下,白日挖土的时候属下留意过,地道可从城南王记染坊开挖。此地有染坊作为掩护,距离西门瓮城约莫两百步上下,距离適中。
属下在象州的时候参与过象州城墙的修缮,全州和象州同为前明时期所筑的州城,规格虽有差別,但差別不会太大。
象州州城城墙的墙基是深埋地下二丈的杉木地钉和红砂岩条石。
以属下对州城城墙的了解,若要最大程度破坏全州城城墙的墙基,所掘地道,深度当以二丈为宜,只要毁坏城墙墙基的地钉基石,即使城墙不塌,也不如以往那么坚固,没准咱们军的重炮也能將地基不牢的城墙轰塌。”
挖掘地道,太远了不行,没有专业的测绘工具,地道挖得越长,累计误差越大,不一定能够顺利挖到城墙墙基下。
而且地道太长,所需的工程量也大,费时耗力。
太近了也不行,太近容易被西门瓮城上的清军守军发现察觉。
两百步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比较合適,只是彭刚有一点存疑,那就是王记染坊真的距离西门城墙墙基正好两百步?
黑火药威力本就有限,左军现在所使用的黑火药大多是从清军那里交易得来的,质量又较次。
哪怕是一步的误差,都会大大降低火药的威力,很可能导致炸不塌城墙。
穴地攻城的第一次成功率最高,一旦第一次没成功暴露。
清军肯定会加强防备,再想以同样的方式攻城难度只会更大。
“你能確定王记染坊距离全州西门附近的城墙不多不少,恰好两百步吗?”彭刚目光炯炯,直视著刘永固的眼睛。
刘永固一时语塞,不好意思地挠著头说道:“北王殿下,我也是根据过往的经验估测出的距离,不一定正好是两百步,会有几步的误差,但差得不会太多。”
彭刚闻言摇摇头:“不行,几步的误差太大了,若是地道挖得距离城墙墙基太远,两三千斤火药埋下去也未必见得能伤及墙基。”
“明日天亮我带一营的將士佯攻一次西门,用步子测出王记染坊到西门城墙墙根的距离?”陆勤主动请缨道。
“佯攻也是攻,后半程还要小跑,一旦跑起来,难免步子迈得大小不一,还容易数错步子。”彭刚想了想说道。
“若要把王记染坊到西门城墙间的距离测得准確,要从容不迫地走到西门城墙下,方能测得精准。”
“从容不迫地走到西门城墙下?”陆勤想了想觉得没有这个可能,“我军已围城,全州城內的清军戒备得紧,怎么可能让咱们从容不迫地摸索到西门城墙下?”
“怎么不可能?”彭刚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本章完)